但她说到这个让她们沉睡十年的家庭教师,并没有什么怨恨,维克注意到了这一点。
“你们好像对她没什么怨气,她让你们失去十年的时光,让你们的家庭支离破碎,你们不恨她吗?”
“恨?”两个孩子同时摇头,“不,她不是坏人,并非故意谋害。”
两个孩子甚至有些怀念,“她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点……太好了。”
这就让伏琮有点好奇了,但更确定,刚刚自己抹除的那温暖的东西,不是诅咒了。
真正的诅咒,应该是维克的灵上附着的那种,哪怕能明显感觉到,那东西来源于被这个世界誉为温柔与慈爱化身的弥亚。
可只要靠近,就能感觉到阴寒刺骨,触碰的时候像是摸到刺猬,格外扎手。
并非是武断地说暖就是好,冷就是坏,这只是伏琮过去的认知带给他的一种表现形式。
潜意识对于好坏的区分,是一种非常唯心的感觉。
两个孩子,弟弟有些羞愧地低头,姐姐虽然也自责,却仍然能坚持说话。
“这个诅咒……其实是我们求来的,那时候我们不懂,这会给我们的家庭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展开说说?”维克结合前情,其实已经能大致猜出来过程,但还是希望由当事人亲口诉说。
“我记得那时候,爸爸妈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一次吵架,我们按照以往的经验去哄,也没有效果。
家里的氛围非常差,我们呆在家里,感觉时时刻刻无法呼吸,只能去寻找老师的安慰。
那时候,我们……”,说到这里,说话的姐姐似乎有些着急和辩解的意思,“我们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你们说什么了?”
“我们就是抱怨了一下,爸爸妈妈为什么总是吵架,大人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多矛盾。
然后……说了一些,自己好害怕长大以后,也会变成爸爸妈妈这样的人,如果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维克下了结论,“你们的那个家庭教师,就把你们的抱怨当真了是吗?”
“没错。”姐姐点点头,“那之后的几天,爸爸妈妈还没有和好,老师却给我们带来了两颗奇怪的糖果,她并没有和我们说那两个糖果的具体效果,只是随手给了我们。
我们吃了以后,就进入了那场梦,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们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两个孩子的自责好像要溢出来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我的孩子们。”绿树领领主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另一端传来,眼圈红红的,一副想流泪又强行忍住的样子。
“是我和你们的母亲,没有处理好我们的问题,才让你们难受到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逃避。”
他似乎也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才会一睡十年不醒。
但比起责怪孩子的不懂事,他首先做的事情,是向两个孩子道歉。
但这一家目前在场的三个人,谁也没有怪谁的意思,两个孩子看到父亲的道歉,有些诧异,但第一句话确是,“爸爸,您联系到妈妈了吗?她怎么样了?”
“你们的妈妈……她……”,绿树领领主有些犹豫,还是选择了用谎言安抚孩子,“她没事,你们会见到她的。”
但无论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维克,还是能半读心的维克,都看出他在说谎。
“你们先去洗漱,然后吃点东西吧,妈妈过段时间就会来看你们了。”
明显的推脱之词,两个心智早熟的孩子其实也看出来不对劲,但没有戳破,只是顺着父亲的话,乖乖地任由佣人领他们去洗漱。
在走廊尽头,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绿树领领主现在那里,强行撑着笑容,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放心。
两个孩子终究是转过头,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两个孩子一走,绿树领领主的身体一下就撑不住,随行的佣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才让他不至于摔倒。
他深呼吸几口,才算恢复了一点力气,撑着身子站起来,转向伏琮,立马跪下,又给他磕了一个。
“请神子殿下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妻子!”
果然是出事了。
伏琮对于动不动就被人磕头这件事接受度,还是那种半尴不尬的状态,稍微避了避,推了一把维克,示意他去交涉。
能帮,就帮一把,他对于母子之情,代入感可以说很强了。
“无须多礼。”维克扶起绿树领领主的时候,顺便还给伏琮立了一把人设,“神子殿下慈悲悯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帮您的。
现在,还请您告诉我,您的妻子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