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是极为礼敬,却到底不如从前亲密,仿佛随着凤曦的即将苏醒,他们之间的隔阂重又竖了起来。
钟离亭心口只觉憋闷,似有许多话梗在喉头却又吐不出来。转身在地图上指出两处,面容严肃却又有些讪讪地道:“这是卫城,这是红杉林,这两处分别由武神阙商和冯见驻守,届时会从南北两面与我们形成合围之势,共取圣京。”
阙商与冯见是五万年前便已成名的上神,后来却突然消声匿迹,原来是被钟离亭调往卫城和红杉林这两处边远之地,执行秘密任务去了。钟离亭部署周密,孟子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管听命行事。
两人出了密室,又一前一后往更深处走去。这一块悬崖之下的广阔平地,是于五千年前的一场地动中偶然形成的,后来被钟离亭发现,做了一处驻军的基地。因是后天形成的,故而连心魔都不知道这一线悬崖之下,竟还有这么个地方。
行至中途,便可听到轰鸣不绝的岩浆爆裂之声,噼噼啪啪,隆隆咚咚,闻来令人头皮发麻。然而钟离亭却笑了,能不能重创心魔,其关键便在此处。
小月趴在寒冰床前,冻得瑟瑟发抖,可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女子。凤曦,小月对她一直充满了好奇,虽然她曾通过鉴天镜见过她好几次,可切切实实见到本人,感觉却又十分不同。她真的很美,哪怕沉睡了六千年,依然美得夺目。她这样静静地躺着,没有了生前的飞扬凌厉,反倒更添了几分柔和的美。小月嘟了嘟嘴,有些嫉妒,也有些羡慕。难怪孟子煊和钟离亭都对她爱入骨髓,这样的天生尤物,谁能不爱?
孟子煊就在冰室外,然而随着每一步地踏近,他的脚步愈发沉重起来。六千年不见,他无法想象凤曦如今的样子。倘若她形容憔悴……光是想一想,他已然觉得心如刀绞。
他始终都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是恨,也希望被恨的那个人完好无损,幸福美满。
钟离亭明显感觉到孟子煊脚步的凝滞,他回头看向他,眼中似有询问的意思。孟子煊默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钟离亭推开门,一股摄人的寒气便扑了出来。
小月登一下站了起来,因方才蹲得久了,脚有些发麻,东摇西晃眼看要栽倒。
孟子煊从身后一把托住了她。他的视线只在凤曦身上扫了一眼,便收回到小月身上。然而,只这一眼,却已足够使他心潮汹涌。她是穿着嫁衣的,金丝镶就的牡丹,雍容华贵。她从前就喜欢穿大红的衣裳,他以为,终有一日,她会为他披上凤冠霞帔,可惜,出现得再早,也敌不过情之所钟……
小月触到他温暖的胸膛,这才意识到周遭的冷,把手窝在脸上,哈哈呼着气,颤抖着牙关道:“好冷!”
孟子煊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和眉毛上的冰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道:“让你晚些来,你偏要好奇,这会才知道冷!”伸手揉搓着她的手,放在掌心好歹暖和些。
钟离亭感慨万千,看着冰床上瘦小的人儿,心中滴泪成冰,“曦儿,你在这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可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