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辣!”孟子煊做出总结。
小月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就你那么斯斯文文的,能尝出什么味?
“张嘴!”小月呵斥。
孟子煊勉强张开了嘴。
小月眼疾手快,一大片汁水淋漓的臭豆腐已经送进了孟子煊嘴里。
孟子煊差点就被呛着了。
“怎么样?”小月满怀期待。
“辣,而且臭!”孟子煊愁眉苦脸。
道不同,只好便宜了小月。
小月毫不客气地把孟子煊面前那碗臭豆腐也端到了面前。
一阵风过,带来了一股更诱人的香味。
“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小月立马站了起来。孟子煊还没来得及问她去哪儿,她人已不见了。
这是一条狭窄又拥挤的小巷,面前是一碗孟子煊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的臭豆腐,周围桌子上坐的都是大咧咧喝酒吃肉的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孟子煊坐在这里,真如一只误闯入鸡圈的天鹅,他并非瞧不起这些底层百姓,但置身其间,却也着实觉得百般的不自在,只一心巴望着小月快点回来。
身后传来一阵骇人的哭喊声,孟子煊一回头,便见着一位头发蓬乱的妇女,提了把菜刀,凶悍地追着前边的汉子,边哭边追,边追边骂,“你这个杀千刀的,钱没赚着钱,一天到只晓得喝酒,我哪里有钱给你买酒。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算了,我也不要跟着你受苦啦!”
前边的汉子走得飞快,五大三粗,一身的腱子肉,气哼哼地也在骂,“你这疯婆娘,老子赚钱这么辛苦,你天天发疯,给老子丢脸。”
周围的食客有大声哄笑的,也有小声议论的,孟子煊隐约听得一两句,说是这对夫妇是新搬来不久的,两口子天天打架闹离婚,我看啊,越是这样闹的,越是离不成。
孟子煊越发待不住了,一回头,却见小月已经回来了,两手各捏着一大把烤串,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妇人。
忽而,便见小月将烤串往桌上一放,狂奔向那妇人,一把抱住了她,大喊一声,“阿娘!”
孟子煊已经完全愣住了。
这汉子与这妇人便是小月的养父养母,刚从乡下搬来不久。一家人久别重逢,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孟子煊见了,也觉伤感。
妇人把小月上上下下打量个遍,一边夸小月长大了,变得都认不出了,一边痛悔当初不应该抛弃小月,说是后来他们夫妇俩也找了小月几回,就是没找着,她爹现在还总在抱怨,自己养的娃,怎么样也不该丢了。
小月倒是大度,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能再见到阿爹阿娘也很高兴。三人又抱着哭了一回,她娘这会儿才注意到孟子煊,拍拍小月的肩膀问,“这位公子是谁?”
孟子煊忙过来见礼。小月心知不能透露孟子煊的身份,于是随口说道,“他姓孟,叫孟郎,是女儿的相公,您二老的女婿。”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瞧这一表人才……
也不用再另外挑地方了,一家人直接就着方才那张桌子,坐了下来。小月的阿爹嗓门大,气魄也大,隔着好几张桌子一通吩咐:“小李子,上十斤烧酒,两盘酱肘子,一大盘炒牛肉,一只烧鸡一只烧鸭,快着点,今儿我女婿上门,不能怠慢了人家。”
那姓李的店主远远“哎”了一声,旁边目睹了全程的食客又开始小声议论了,“没想到这么样一对夫妇,竟有个这么标致的女儿。看他那女婿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他这两口子,有这么个女婿,以后自然是不用再过苦日子了。哎,这真是,干什么都不如女儿养得好啊!”
孟子煊亲自给岳丈倒酒,这酒虽难以入喉,但为了让老丈人喝得高兴,再劣的酒,也只好一大碗一大碗往喉咙里灌。
小月的阿娘回去稍加梳洗了一番,再走出来时,已是一副还算体面的农家妇人模样了。阿娘见孟子煊虽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却一点也不端架子,反而礼貌谦和得很,除了身板单瘦了点,样样都好,真是天下丈母娘心目中完美女婿的典范了。
老丈人也颇喜欢这女婿,虽说相貌秀气了些,但豪气一点不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说起江湖见闻来,也是头头是道。小月他爹,一生中最遗憾的,就是没生个儿子,平日里连喝酒吹牛,都没个人陪。现在好了,这女婿又能喝,又和他聊得来,当即拉着孟子煊的手道:“好女婿,明天,明天你还来,你阿娘的手艺很不错,让他给咱爷俩做几个下酒菜,咱们再喝,喝它个三天三夜!”
小月的阿娘正将一串牛肉唆进了嘴里,听得丈夫这么说,当即回怼道:“你这死酒鬼,喝醉你就发酒疯啦你,你也不看看你住的那屋,摆张桌子摆张床,人都转不开了,你让人去你家,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打人不打脸,尤其是大老爷们的脸。说实话,小月她娘这话说得,确实是太伤小月她爹的面子了,这就怪不得她爹要拍案而起,跳脚大骂,“你这臭婆娘,你说的什么话,老子请老子的女婿来老子家坐坐咋的啦?他要娶老子的闺女,那就别嫌咱家穷?要是嫌咱家穷,那就别娶老子的女儿!”
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孟子煊忙拉着岳丈坐下,解劝道:“小婿明日一定登门拜访,您二老别生气。阿爹,小婿再敬您一杯。”
小月她爹满意地笑了,“你看看,咱们女婿多懂事。要你这臭婆娘搁这儿多嘴!”
小月她娘脖子都气歪了,但看在好女婿的份上,只好忍气吞声,操起一个酱肘子堵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