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的病情很严重,问我有没有去教堂祈祷。
我说我每天都去。
他说,那你可能不够虔诚,虔诚的人都得到了幸福。
原来还是我的问题啊。
我不再试图从他人身上得到救赎,时间久了,我又会想到心理医生所说,是我不够虔诚。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去教堂祷告。
祷告结束,我走出大门准备回家时,看见教堂的围墙边坐着一个小男孩。
我问他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
“没有噢,我家里人都死了。”
可能见我的表情带着怜悯,他又说:“你不用可怜我,我一个人今后也会很好。”
我说:“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会不安全的。”
他歪头疑惑:“这里是教堂,神的领域,怎么会不安全呢?”
也对。
他又说:“我只是发现这面墙好大,我以前被爸妈抱在怀里,都不会觉得面墙原来这么高大啊。”
我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随口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说:“是车祸......其实他们本不用死,但是救护车来得太慢了,我来求神,希望我爸妈下辈子能长命百岁......”
救护车来得太慢了......
这一瞬间,我忽然明白,我缘何而痛苦。
......
“所以你为什么痛苦?”美国队长坐在我旁边,双手交叉抵在眉心。
我今天穿了一件很厚的外套,笑了笑,没有多说,一言不合就从裤腰上抽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曾经的超级英雄反应更快,他侧身,挡住我的手,十分不解:“你在做什么?”
“我要杀了它。”我指的是神。
他被我取悦到了:“莉莉,那可是神啊,弑神会遭天谴的。”
“我已经受到了天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痛苦,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它来得太迟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它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阻止这一切的,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可它偏偏等他们无法回头,才站出来说他们都是异端,他们都是错的,”我转头,盯着天使石像,“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你才是,”美国队长垂眸,蓝色的眼睛变得幽深,“你怎么能这么不懂感激呢。”
“我救了你,看你吐了圣水,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知道你本该随他们一起去死的吗?”
神附身到了美国队长的身上。
我这时才发现它每次出现似乎都必须附身在某个人身上,除了第一天它变作天使在城市上空洒下圣光外,后面的几年它再未真正意义上的出现。
我再次抬手把枪对准它,它一挥手我就被狠狠砸向一边。
教堂的椅子被砸成几半,我勉强撑着身体。
它又隔空抓紧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为什么不信我,我救了你,给了你美好的生活、美好的世界,去看看外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爱和希望,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信仰我!”
“你知道吗?比绝望更绝望的,是迟来的希望。”
“已经十年了,”我的双眼盛满泪水,“我每一天都活得生不如死。”
它的手渐渐收紧,似乎对我很是失望。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格的容器......人类果然是世界上最不懂感恩的生物,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它掐断了我的脖子,把我扔到了石像下方。
......
它正要从美国队长的身体里出来时,却忽然听到了“嘀、嘀、嘀”的声音,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
它有不好的预感,瞬移到了我身边。
“轰隆——!”
神看出了我的死志,却没料到我是那种死前不管不顾的人。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这些日子,我经常出入警局,在它的调教之下,善良的警察们不对我防备,我偷走了十枚炸弹绑在了身上。
断气之前我成功将它们引爆,炸弹摧毁了石像,火光碎石,教堂逐渐崩塌。
……
我想起来了,我是艾尔·坎贝尔。
我听说过世上有神,但真神不爱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