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如愿以偿,项海笑颜如花,韦小宝,抚上他肩背,安慰着这个,靠在自己怀中的孩子,温言道:“好了,这里可不能久留,我们走吧。”
“嗯。”项海,接过韦小宝,从石壁上取来的火把,颤颤巍巍,带他跟双儿,踏着遍地的死尸,小心地,摸索前进。
韦小宝,见他心中恐惧,便一路不停,跟他低声说话。二人,叙了年纪,原来项海,今年十三岁,比韦小宝,小了整整一轮,也是属猴。
“怎么,怎么会这样?!”走了一盏茶时分,项海望着身前,四五丈外的一座石门,目瞪口呆。
双儿和韦小宝,悄悄走上前去,可不论他们如何推转,用尽气力,这石门,却始终不动如山。
“算了,去看看其它出口吧。”韦小宝这样想着,拉上双儿和项海,快步离去。一路,不见人迹,总算,是让三人,那悬在喉咙的戒备,稍稍放下。可历尽周折,将整个迷宫转了个遍,才发现所有出口,都已像先前,韦小宝,曾找到过的出口那样,铁门之后,已被石门封死。
“小宝。”双儿有些绝望地,看向了他,沉默不语。
“哥,怎么办啊?”项海,见他们走投无路,急得眼中泪盈。
韦小宝点了点头,向双儿,以示安慰,扶着项海肩膀问道:“别哭,小海,你进来过那么多次,都去过什么地方?每次,又是怎么脱身的?你好好想一想,说不定想起什么,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项海皱了皱眉,歪过头来,“我一直,是从密道进来的,每一次,都只往前走一段,下一次,再多走一段,大概就是这样,每次进来之前,他们的头头,好像,是叫桑结吧,都会告诉我,哪儿可能有机关,怎么躲开,他很小心,可是,我每次进来,最多,也只是听见房里,呼呼大睡的声音,偶尔,瞥见几个走动的人影,前前后后,我也记不清,到底进来过多少次,可一次机关,都没碰见,刚才,我们到过的有些地方,我之前也没去过,密道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一道门,出口,被挡在后面了。”
韦小宝,想起陈天,曾令门下众人,昼伏夜出,又听项海所述,顿觉桑结,实在狡猾。知他,定是从方思峒那里,得知了圣龙门的作息,而密道,又不为旁人所知,这样,白天从密道偷入,确是稳妥许多。圣龙门,只道外门一闭,这里,便坚如铁狱,固若金汤,却不料,原来家贼难防。二来,就算项海,被人发现抓住,也跟他桑结无关,无需费心去救,更不怕他服了毒药,会一去不回,这样想来,如今的桑结,已再不是当年,那个被自己骗得,失去了一只手的蠢材大喇嘛。
不知不觉,三人,已回至密道跟前,“圣龙坛这么大,小海,也只不过,是去过其中,大概一半的地方,这儿的路,真是四通八达,可所有房间,无论布置,还是铺位,怎么都怪怪的啊?”韦小宝思索着,定了主意,其它出口的石门,与密道这里,如出一辙,与其,再走尽错路回寻,不如想想办法,将这道石门打开。
他将火把擎过,细细端详起来,“小宝,这石门,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根本无处用力,我想这门,应该是靠机关开启的。”
“嘘……”韦小宝食指一竖,附耳朝门上贴去,低声道:“我刚才好像听见里面,有兵器敲击的声音。”
双儿闻言,亦近耳听来,却只觉这里,静得落针可闻,“小宝,你不会听错了吧?”
韦小宝苦笑一下,不再多说,举着火把,向四周望过,就在他手臂,向石壁拂过的一刹,借着手中,与四处昏黄的火光,双儿似乎,已有所发现,“可能是那里。”
韦小宝,顺着双儿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隐约见到,几丈开外的穹顶上,坠满了一颗颗,状若水滴的凸起,“你说机关,可能在那儿?”
“嗯,石门附近,几丈之内,都空空如也,我看机关,应该就在那里。”
“可这……这要怎么打开呀?”韦小宝仰头,见这百余石珠,好像,皆一模一样,立时,犯起了难。
“是白龙使吗?!”一个声音,自门内飘来,伴随着金铁,与石门的碰击之声,细细传出。
“图宇?!”辨得声音主人,韦小宝,想及他已和陈天反目,说自己,要向洪教主效忠,又懂得破解机关,便趴在门上,高声应道:“图大哥,是我!你们没事吧?!”
“白龙使!”图宇和吕舟急运内力,隔着石门,将二人,和舵下众兄弟的遭遇讲出。原来当时,堂内乱作一团,他们二人,率领舵下死士,拼命搏杀,与桑结一众,左右夹攻。陈天不敌,率部遁走,两人乘胜追击之间,却不想,中了佯败诱敌之计,被陈天引到此处,以机关相囚。图宇,虽懂机关巧石,但身处石门异侧,亦无计可施,这里无水无粮,若无人搭救,他们三十余人,定会被活活困死。
韦小宝,和双儿悄言商议几许,知密道就在门后,若不得图宇指点,打开机关,他们三人,亦势难脱身,于是,双儿运起内力,向门内喊出话去,请图宇,指点开启机关之法。
闻听图宇,说机关就在石珠之上,韦小宝,顿感为难,“这里这么高,我们怎么上去啊?”
“我试试。”说着,双儿将内力,运至手足掌心,牢牢吸着石壁,向上攀去。这招“瀚海乘云”,固然精妙,可对体力的消耗,却是极大,双儿几次尝试,皆支持不住,跌落下来,幸好下面,有小宝为她护法,才不至受伤。
双儿无奈,满含歉意地摇了摇头,“小宝,对不起!”
此言稍毕,两眼一瞥之间,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要是我,能在那条石棱上借力就好了。”
韦小宝侧首望出,回道:“好,我送你上去。”说着,即将双儿抱起,让她运轻功,踩过自己肩头,飘至石棱,再借力一跃,使开“瀚海乘云”,贴上了石壁,如此,距那穹顶,便仅余二丈许。
“小心啊!”
双儿不答,兀自向上攀去,几经挫败,才终于,将机关打开。
石门,缓缓升上,项海手舞足蹈,而图宇,和吕舟二人,抢身奔出。
“白龙使,今天多亏有你,让我们看清,陈天这恶贼的真面目!更不计前嫌,救我们于水火,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以下犯上,请白龙使恕罪!”图宇躬身下拜,向韦小宝赔罪,而身在一旁的吕舟,和身后众人,虽不言语,却也和图宇一般,跪下身来。
“这帮家伙,不知道安的什么心?”韦小宝,对圣龙门这帮人,并无多少好感,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还未脱离险境,还是当以相安无事为上。
见韦小宝凝眉不语,众人皆不敢起身,图宇又道:“白龙使,千错万错,都是我图宇一人!当日在酒馆儿里,我舵下兄弟,擅自动手,是我管教无方。之后,‘龙魂散’,是我命人下的,也是我,以‘六骏腿’伤你,把你抓来,禁锢在笼子里的,一人做事一人当,白龙使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个人吧!请白龙使,不要为难我这些兄弟!图宇,这就向你谢罪!!”说罢,当即伸出右掌,奋力一回,竟要自击。
“诶!”韦小宝忙让双儿,将他拉住,见图宇,虽蛮横刚烈,对手下兄弟,却这般仗义,当真是条汉子!几分敬重,自心底油然而生。又想到自己妻儿,依下落不明,将他们带在身边,无论对方,究竟是何来路,周旋起来,也多了几分底气。于是,他在脸上,铺满笑容,将图宇扶起了身,“图大哥这样说,实在太见外了!之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小弟,也多有得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者不罪嘛,我看这件事,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了。”
“多谢白龙使宽宏!!”图宇抱拳谢道。
见众人站起,项海有些胆怯,直往后躲去,韦小宝回身,将他搂过,又笑颜拱起手来,“各位大哥,这位,是我的义弟,之前多有误会,我们兄弟俩,在这儿,给诸位赔不是了,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图,吕二人颔首之余,不禁相觑一眼,皆感这两人,年纪相差甚多,竟义结金兰,实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