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附在为那首的耳边,说了句话,那人立时反应过来,怒道:“糊弄谁呢!少林寺乃禅宗,是不做法事的,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老实!”话音未落,便已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啊!”还不等韦小宝有所反应,他的手臂,已被反在身后,扭曲得都快断了,好像那人,只再施力一捏,他的胳膊,便就此废了,这擒拿的手法,显是神龙教的路数,可是,他对这十几张面孔,却没有丁点印象,真是奇怪极了,心中,已大感不妙,知道自己,跟双儿的追查,是无法就此收手了,可现在,他疼得要命,哪里还有心思再想,只好下注来个通杀通赔,立刻求饶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那人轻轻,放开了韦小宝的手臂,得意道:“快说!再敢耍花样,我就送你归西!”
韦小宝双手,立刻向上高举,随后,又收在胸前,喊道:“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那十几人立时大惊,相觑一眼,便即跪下,也附和起来:“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实不相瞒,在下就是白龙使。”韦小宝见对方果然是神龙教的人,心中的忌惮,已放下了许多。
“放屁!白龙使明明是钟志灵!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为首的汉子又跳了起来,手上,已有了出招的动作,他身周的其它几人,也都依着他的样子,满眼戒备。
“原来这些蠢材,连钟志灵已经死了都不知道,真是蠢到家了!!”韦小宝胸有成竹,他接着说道:“神龙仙福齐天高,教众忠字当头照,神龙飞天齐仰望,宝训声威盖八方,五龙令在此,见五龙令如见教主!”他从身上,摸出了五龙令,一本正经地,念起了神龙教的誓词。
为首那人目色一惊,随后又带众人,簌簌跪下,拜伏于地,他唯唯诺诺,赔起了笑脸:“小的图伦,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白龙使,还请白龙使赎罪,不知白龙使突然造访嵩山,有何贵干?洪教主如今,又身在何方?”
韦小宝,见他表面上恭恭敬敬,言辞中,却还在试探自己,心想:“就凭你知道的那点消息,还想试探老子?”于是,开心地挑起了眉毛,“起来吧,钟志灵犯上作乱,已经被洪教主正法,我教经历了两次内乱之后,如今元气大伤,洪教主目前,正坐镇神仙岛,钦命我为新一任的白龙使,集合我教余众,重振往日雄风。”
几人,听了韦小宝口中的话,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图伦心下,却是大恼,“这么多年,我们都被洪安通那个老贼迫害,本以为那老东西已经死了,想不到,他居然还活着,还派出新一任的白龙使,事关重大,看来,得把这个白龙使带回去,让大哥定夺,我圣龙门,绝不能再受人鱼肉!!”
虽然,已经确定了这些人,是出自神龙教,不过,相比于得到的答案,韦小宝心中,还是疑惑更多,这些日子,他跟双儿,一直在追踪着,那伙神秘人的下落,虽不曾与对方真正谋面,却也远远见过几次,与眼前这十几人,样貌身形,可谓完全不同,自己和苏荃,都认为他们,是神龙教的余孽,可是眼前这帮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两股势力,到底有什么关系?自己,是理不出丝毫头绪,他暗自气苦,知此事,恐怕远比他先前所想,所盼,要来得复杂,这些人的出现,也让他深深意识到,要想查个水落石出,只如先前那般,在暗中跟住他们,是不成的,于是,便向他们问起话来,“你们既是神龙教的兄弟,到底出自哪一门,来嵩山干什么?”
图伦毕恭毕敬,答道:“回白龙使,小的们隶属神龙教圣龙舵,是圣龙使陈天的手下,自从神龙岛被毁之后,我圣龙舵,一直在寻找洪教主的下落,今日见到白龙使,得知洪教主安然无恙,真是苍天有眼,既然白龙使,是奉命集合我教余众,我圣龙舵自当,供白龙使驱策,不如请白龙使跟我们回去,与圣龙使共谋大事,以后,还要仰仗白龙使,多多照应。”
“小的手头带的不多,请白龙使笑纳,刚才,是小的们有眼无珠,白龙使你,大人有大量,日后,小的们一定加倍孝敬白龙使!”图伦笑得谄媚,将二十两银子,塞到韦小宝手里。
韦小宝一时,也想不出个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下来,心想着:“想不到现在,又冒出一个圣龙舵,看来是有必要,探一探这圣龙舵的底细,搞清楚他们,跟那伙神秘人是什么关系?究竟,还有多少势力在暗中潜伏,又有什么阴谋?才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了。”便客套着说:“原来是圣龙舵的兄弟,久仰,久仰,图伦大哥客气了,那就有劳你,为小弟带路吧。”
“是,白龙使请这边走。”然而,图伦的心中,却有着另外一番算计,“我圣龙门早已自立门户,怎可再回神龙教,听老贼号令,任他摆布?听大哥说,老贼创教之时,就已有了设立五龙门的念头,命人铸了五龙令,只是那五龙门的计划,却不知为何,被搁置了多年,老贼从来,都只将五龙令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却交给这个白龙使,看来此人,必是老贼心腹,只是,白龙使到此,究竟有什么目的?真的是如他所说吗?洪老贼本就多疑,经历了那次内讧,恐怕早已将我圣龙门,视为心腹大患,不知他,是不是想要监视我们,一旦让他发现,我圣龙门这么多年,流离在外,却没能带回半件,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又自行其是,会怎么处置我们?此次前来嵩山,本是有大事要办,想不到半路,竟杀出个白龙使,他刚才说,自己约了人,也不知是真是假,看来现在,还真不能杀他,方副使就在七八里外,还是先把他带过去,再让他请大哥定夺吧,可是,他的同伙要怎么办呢?唉,算了,大事要紧,绝不能因他,而功败垂成,更不能让他,把消息泄露出去!!”
韦小宝,和身边这十几人攀谈起来,以缓解场面的尴尬,此外,他也希望,能从他们言语之间,套出些话来,不过,令他倍感沮丧的是,身畔这些个人,真像是被下了什么魔咒一般,面对他的热情如火,反应,却甚是冷淡,从那零星的话语之中,他竟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不过呢,他却注意到这些人,大部分所操的口音,是出自江南无疑,这倒是跟他和双儿,第一次追查到那伙神秘人的地方,很是吻合。
那十余人,与韦小宝一道,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上,见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是要下了山去,他心中,已大抵有了计较,“图伦所说的圣龙使陈天,会不会就是荃姐姐提到的那个人?他现在的藏身之处,究竟离嵩山有多远?这圣龙舵,跟神龙教,洪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在神龙教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没听洪教主提起过?”
念此种种,韦小宝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方才,他假借洪教主的威名,又搬出自己白龙使的身份,才总算暂时,得以震慑对方,听了自己刚刚的一番客套,与集合神龙教余众的信口胡编,对方多半会认为,洪教主已将圣龙舵的事,跟自己说了一些,待会见了圣龙使,要是被拆穿了西洋镜,那可糟糕了,刚才,本想着在谈笑间试探试探,却不料这帮人的口风,是那么的紧,他几乎一无所获,叹恼之余,此刻心下,也只好安慰着自己说,“看来见了圣龙使,也只有见招拆招了,但愿那个圣龙使,跟这帮蠢货一样,被老子耍得团团转。”
另一方面,他心中,也在忧着双儿,“今天,是肯定没办法,跟双儿会合了,双儿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很担心的,得想个办法,留些线索才行啊,不过,要怎么样,才能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又能让双儿看到呢?双儿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要是不巧,在自己见到圣龙使的时候突然出现,那该怎么办?双儿个性纯良,不怎么会说谎骗人的,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那可就不好了,唉,还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