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所愿,唯愿卿康健。”
褚绍的字如其人,遒劲有力张扬不羁,谢蕴盯着上面耳朵字迹微微出神,屏风之外的吉祥翻了个身发出声响,谢蕴很快回神,她将信纸放在贴身之处,闭眼合上眸子沉沉睡去,谢蕴今日睡的格外安稳。
立在蜀中某一处深巷柴门后面的高大人影看着天际飞过的鸿雁,在方言的身影归来没入柴门之后方才转回目光。
来蜀中的这些时日,连夜的奔波,殚精竭虑,褚绍的面上虽有疲色,人也消瘦了些,目色却一如往常坚毅,黑漆漆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看向方言,问:“她如何了?”
方言将谢蕴装模做样哭了一场骂了李节一事说出来,褚绍似是回想起她冷眉冷眼却在愿意哄人之时能够令人的心绪跟着她走时的模样。
眼底划过一抹笑很快消散转为冷色,褚绍想到谢蕴需要在李节面前虚与委蛇才能保全周全,面色编紧绷了起来。
方言知道褚绍心中对谢蕴的在意,见状也不敢再笑,褚绍折身往屋子里走,垂眸声音发沉:“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务必盯紧那些人。”
“是。”
褚绍离开荆州潜入蜀中是暗中进行的,怕打草惊蛇并没有带许多人,此行他的目的不仅是要救出谢蕴,还要将蜀地重新夺回来。
他们只带了这样少的人,要做到既要救回谢蕴又要夺回蜀中便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况且女公子还在他们的手中,若是稍有差池恐怕会有危险,更需要格外谨慎。
***
第二日李节没有来,谢蕴也不向上次一样求和,外人只当是两个人冷战僵持。
在侍卫仆从眼中谢蕴是不知轻重,她需依仗李节,是却敢拿乔,除了吉祥外颇多人等着瞧谢蕴的笑话。
第三日李节还是没有再来,更是觉得谢蕴被厌弃,唯有谢蕴完全不在意。
这等嘲讽视线在下午被人打脸,李节派人送了流水的礼物入房中。
李节送来礼物,便是代表为着前两日的争吵服软,忧虑的吉祥又高兴起来,却见谢蕴不为所动仿佛视这些礼物如无物。
终于李节率先坐不住,他在傍晚之时踏入谢蕴的院子,手中握着一支精美却有些陈旧的金钗,在看到谢蕴连半分目光也不肯施舍给他之时面色渐渐黑了下来,问她:“弥弥当真要同我一直置气吗?”
谢蕴从书案上抬首看向李节,神色不动,漠然发问:“李大人何时成婚?”
这句话令李节的身形僵住,这件事情终究是他理亏,他放缓语气许下诺言:“我并不爱她,我的心中只有弥弥你一人,待我得到袁氏的财富夺取天下之后,便娶你。”
谢蕴心中一颤,她竟不知道李节也有这样的野心,压下心中的震惊,谢蕴敛眸使得神色冷漠的看向他:“李节,今日你可以利用袁氏而娶袁茯,我如何可知你日后便不会失信于我?”
“弥弥这样看我李节?”李节握着金钗的手不断收紧,手心渗透出血迹“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谢蕴的目光被那鲜血刺了刺,撇过眸子去,一字一句道:“我要李大人不娶袁茯李大人可能办到?”
李节的牙关咬的更紧,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弥弥偏要这样为难我?”
谢蕴便是故意为难李节的,可她只面露伤心,仿佛失望漠然:“谢蕴宁死不从,若是李大人强迫于我,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僵持不下,谢蕴毫不退步,李节的神色愈发的阴沉,他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谢蕴,而后气急一般一脚踹在木门之上转身大步离去。
待那一具身影走远之后,谢蕴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刚刚她说这些是在赌,赌李节不会为了她而得罪袁氏。
袁氏富甲天下,既然他有成为中原雄主的野心,就需要袁氏的财富助力,谢蕴猜到李节在蜀地恐怕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不若何人能够轻易策反他身边的亲近之人,恐怕有许多人盯着他,只盼将他拉下来。
若没了袁氏这个依仗,还未在蜀中站稳脚跟的李节接下来的每一步恐怕都会异常艰难,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背弃与袁氏的婚约,谢蕴也自知如今李节对她求不得所以表现出能够为她付出一切的模样,但是绝不会当真色令智昏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既做不到放弃与袁氏的婚约,又被她咄咄相逼,恐怕短时间都不会想再见她,这样便能让谢蕴安心的等着他大婚这一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