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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温热的白粥被端到谢蕴的面前,聋哑的丫鬟将温度刚刚好的勺子凑到谢蕴的嘴边,闭目假寐的谢蕴睁开眼睛,想要躲开嘴边的勺子。
聋哑的姑娘见她不肯张嘴,急的咿咿呀呀在半空中笔画,这些时日她的双手被束缚住,只能见到这个聋哑的丫鬟,已经依稀能够看懂他比划的是什么。
谢蕴冷眉:“里面加了东西我不吃,我要吃没加东西的粥。”
粥里面加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软筋散,吃了之后便是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多,更不知道如今到了什么地方。
那日谢蕴逃了许久,直到彻底没有追兵的踪迹方才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躲起来,她实在是累的狠了,原本只是想要闭目小憩一会儿,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让追兵寻到了踪迹,待她听到脚步声醒来为时已晚,她被贼子堵在山洞里束缚住手脚,被迫吃了软筋散之后便没了意识。
而后她每日的吃食之中都被下了软筋散,这些时日谢蕴只知道关她的从堆稻草的驴车已经换成了马车,其余的竟是半点得知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想着留下些线索好让孙千能够察觉追踪的期望彻底落空。
已经走了这样久的时日,她恐怕距离南郡已经越来越远了,等到来救她的机会越来越渺茫,而她却还不知晓这些人是谁,谢蕴心中生出绝望。
既然都是凶多吉少,谢蕴不愿沦为阶下囚,既然那粥中都是软筋散,不吃也罢,她今日的态度坚决,那丫鬟执意要将白粥递到谢蕴的嘴边无果,颇有些无奈的端着碗从马车之中退出去。
不多时,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一眼谢蕴,谢蕴认出了这便是那一日难民之中领头之人,只是那一日他身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今日却穿的一身盔甲。
果然不是简单的难民。
那脸上有刀疤的汉子道:“你不愿意喝粥?”
“是。”谢蕴冷言。
那刀疤脸汉子又看了她两眼,竟然一言不发离开了。
谢蕴听闻他的脚步声走远,心却悬的更高,她这些时日迷迷糊糊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虽然知道定然是距离南郡越来越远,但是抓她的这一伙人素来谨慎,只派这个聋哑的丫鬟前来,恐怕便是不想泄露任何信息。
但是今日这个刀疤脸却来同她说话了,谢蕴这些时日从丫鬟进出马车时透过帘子看到马车之外的风景推测这个地方定然是往西南,与往日她所居的宜都郡山水很是相似,便不可能是往东去的。
而今日这刀疤脸开口说话的口音证实了谢蕴的猜测。
虽然知道了这些信息,但是谢蕴的心却愈发的沉,今日这刀疤脸无惧让她看到面容听出口音,又不曾强迫她吃混杂着软筋散的白粥,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们恐怕快要到目的地了。
在路上她没有机会逃跑与留下踪迹,那么到了他们的大本营,恐怕更没有机会了,即便是孙千查到了她的去向,想要将她就出去也难如登天了。
心绪几经变化,谢蕴默然不语,即便到了这样的境地,她也还不愿赴死,抓她之人这样大费周折的带她出来,便不会轻易杀了她,心中下定了决心要活着,便将牙齿从抵着的舌尖松开。
还是那个聋哑丫鬟,她听不见动静,便时不时的掀开马车帘子看谢蕴两眼,见她闭目养神并没有做什么便坐回去。
马车又走了大半日,鸟叫虫鸣的声音变少,逐渐出现人交谈的声音,谢蕴意识到马车入了城了,这个猜测令谢蕴心中一悸。
马车入了城了,人多眼杂,便还有逃脱的机会,只这个期望一瞬间便破灭掉,还是那聋哑的丫鬟,她再度探头,只这回入了马车,她手中拿着黑色的布条朝着谢蕴而来。
意识到她要干什么,谢蕴冷声:“我被束缚住双手,此处又是你们得地界,何必再多此一举。”
她声音冷厉,丫鬟不为所动,状似不知谢蕴在说什么,谢蕴再躲开,拆穿她:“我知晓你能会读唇,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不必装做听不懂,去给你主子说,我不想戴布条。”
聋哑丫鬟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诧之色,她讶然看着谢蕴,最后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就在谢蕴以为她会去将她的话传给外面的主事之人时,她却按着谢蕴的肩,将布条系在她的眼睛上。
霎时之间陷入黑暗,谢蕴心中泄气,她不再挣扎,任由丫鬟系上黑布条,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便灵敏许多,马车又行驶半个时辰,耳边人声嘈杂,谢蕴知晓她们已经入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