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回来了数日,终日在府衙忙着诸事,他去江夏郡两月有余,许多公务便堆积起来忙的没空,谢蕴提心吊胆了几日都未曾收到褚绍的召见,心中生出侥幸,或许褚绍已然将她抛诸脑后了。
只这侥幸还没有过几日,方言便从暗处出来,他来时谢蕴正在给人看诊,他便站在一旁等将这个病人送走了才过来。
谢蕴一早便看到他了,见他过来并无意外,正好此时也没有新的病人,神色不动问:“有什么事情吗?”
方言不敢看谢蕴的眼睛,便盯着芸姐儿这个小萝卜头,垂首道:“谢大夫,主上请你今日空了去府上一趟,给老夫人看看腿疾。”
方言被谢蕴清冷的目光看着,越说将头埋的越低,这腿疾不过是幌子,褚绍召谢蕴去不过是为的……
知晓此间内情的方言不敢看谢蕴的目光,若是谢蕴是风月场所的女子方言还不会这般愧疚不敢看,但偏偏谢蕴是个自有傲骨的大夫,为人又心善。
就连方言都觉得,这样对谢大夫是为不对,羞愧的抬不起头。
谢蕴心中早有准备,既然褚绍回来了这一日迟早会来,就算是褚绍对她失了兴趣,也会在彻底断了关系前见一面。
既是早有准备,心中便没有太大的波澜,谢蕴神色平静道:“将军可有说具体的时辰?”
“没有。”
“既然将军没有要求,那我便晚些去府上给老夫人看诊。”
说罢,谢蕴便不再理会方言,她知道方言并无恶意,虽然看着冷淡但是实际上是还是一个少年人,他日日都在暗处跟着她,有出于褚绍的命令监视她也有出自私心的保护。
但是谢蕴却终究不能像对待娴姐儿与芸姐儿一般对待方言和善。
他是褚绍的下属,即便是有些事情他心中愧疚,但是他听命于褚绍,谢蕴便对他心软不起来。
方言走了好一会儿,芸姐儿才慢慢挪到谢蕴的身边,这些时日谢蕴对芸姐儿尽心教导,倒是让怕生怯懦的芸姐儿对她亲近大胆了些。
她小声问:“师父姐姐,你可是不想去给哪个什么老夫人看诊?”
谢蕴醒神,瞥向小豆丁,道:“为何这么说?”
“我见师父姐姐不太高兴。”
谢云娜没曾想到,就连芸姐儿都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看来往日她自以为将情绪隐藏的很好不让周母与周娴担忧,其实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亲近之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思及此,她摸了摸芸姐儿毛茸茸的脑袋,道:“无事,那老妇人凶了些,但也不会为难我,只我想着今日不能同你阿娴姐姐一同归家所以才有些难过。”
她这样说,芸姐儿担忧的神色方才好了些。
却又在周娴来这药馆后得知此后的神色觉得,仿佛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到底是太小了,有些事情不懂,只觉得懵懵懂懂的,大家今日好像都不高兴,便愈发的谨慎。
今日谢蕴不能同周娴一道回清水巷,她便让周娴同徐伯元早些回去了,待药馆关了门,天色已经渐暗,街上已经有人挂上了灯笼,谢蕴方才从医馆出来,她背着药箱一个人孤零零的行走在街巷之中,仿佛想着什么出神,几回差点撞到人才忙着道歉。
谢蕴的神色算不得高兴,满脸的平静也看不出来什么伤心,仿佛去见褚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慢悠悠的脚步略微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终究是不愿的,这等像是上门的娼妓行径,如何让人开心的起来呢,即便哪个人有着尊贵的身份,但是这件事情的本质并无什么不一样。
谢蕴在热闹的街巷中独自一人走着,只是不知晓她的身后有三双眼睛盯着她的背影。
连融与宋岩一左一右跟在褚绍的两侧,他们此时刚刚结束同袁斐的宴饮离开,褚绍回来的这些时日格外的忙,连着连融与宋岩也跟着许多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今日终于将堆积耳朵庶务处理的差不多,需要褚绍定夺的事情也皆拿出了章程,原本准备只需要再处理一些杂事便可早早的回府中休息,但是袁斐的小厮却登上府衙的门给褚绍递了帖子。
袁斐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忠良之辈,每一次相邀几乎都有所图,让人不得不防,需得耗费心神与之周旋。
但因为开春之前褚绍利用了袁老夫人从袁斐手中剜了一大块肉,袁斐还笑脸相迎,这一回的宴饮实在是不好推拒,褚绍便带着连融与宋岩赴宴。
袁斐见到跟着一道前来的袁斐与宋岩,先是一愣似是没有料到褚绍会带两人一道过来,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客气周到的将三人请入酒席。
在席间,袁斐几番朝着褚绍敬酒,在众人皆有三分醉意之际,袁斐忽的向褚绍试探他的婚事,言语之间袁斐有意将袁瑛嫁给褚绍。
虽说的隐晦,但言外之意,若是褚绍娶了他的妹妹袁瑛,两家便是姻亲,袁斐定然倾尽袁氏全族之力扶持褚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