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一旁的曹六劝道:“谢大夫医术比我们的好上太多了,将军受伤定要慎重,还是谢大夫去好些。”
他朝着谢蕴挤眉弄眼,自以为是照顾谢蕴,将表现的机会让给了她,至此,谢蕴推脱不得,她沉默了片刻后,折身登上褚绍所在的船。
褚绍身上的伤谢蕴知道在何处,他伤在了腰上,在今夜天色大亮之时她便察觉到了他的腰间在流血。
不过褚绍未曾表现出来异色,还能带着她策马至渡口,谢蕴便以为他伤的不重。
此时看到坐在凳子上,将上衣退到腰间的褚绍,谢蕴被惊到,同时反省她或许当真误会了褚绍。
褚绍腰间的伤有两指宽口,血肉外翻汩汩留着鲜血,把他黑色的里衣浸湿,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这样严重的伤势,寻常人早就疼的受不住,褚绍竟然这般一声不吭,带着她骑了五十里马,这该是多强的忍耐力才能面不改色。
谢蕴北褚绍的忍耐力惊到,顷刻便反思自己,他既伤这么重,那处怎么可能……起来,想来当真是刀柄,并非她所想的那样。
谢蕴立在原地许久,她目光一直落在褚绍的伤口之上,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黑漆漆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竟直白的问了出来:“谢氏女,你脑子里在想的是什么?”
此话让谢蕴心中一惊,她竟被褚绍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连忙收敛神色,跪在地上:“属下一夜未眠神思不属,请将军恕罪。”
明知她在说谎,褚绍没有再为难继续,他黑眸定定的看这谢蕴,眼中闪过一丝情绪,这抹情绪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跪在地上的谢蕴未曾察觉。
他语调平淡:“既然如此,还不快给本督治伤?”
闻言,谢蕴立刻起身打开随身的药箱,此前来只是她便带了许多救治外伤的药,此时她先取出烈酒冲洗腰间的伤口。
在将烈酒浇在伤口上清洗之前,谢蕴的动作顿住,她温声提醒:“将军,等下可能有些痛,还需要忍耐一下。”
褚绍闻言,眼中生出不屑,区区小伤,能耐他何?
谢蕴快速的将伤口清洗干净,撒上止血的伤药,又用布条包扎。
褚绍的腰很窄,但是毕竟是习武之人,加之高大的身躯,谢蕴娇小的身躯想要将纱布从他腰间绕过来,即便是万般小心,还是会触碰到他的腰腹。
谢蕴小心又小心,谨慎的包扎伤口,在终于快要包扎好之时,她的目光不甚落在那处,手上的动作蓦的顿住一瞬间僵硬,只她很快便掩饰过去恢复如常当做未觉将纱布缠好打结,快速的退后欲拉开与褚绍的距离。
却不料手腕被一把抓住,褚绍的力道大的惊人吗,她看去对上他的视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谢蕴,他的呼吸深逐渐变重,眸色沉沉,带着些欲\念:“谢蕴,你可曾为旁人这般治过伤?”
这话问的太过轻浮,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谢蕴顿住,目光顺着手间的位置渐渐下移,此时的褚绍腰间没有挂着刀,卸了盔甲后身上只有单薄的玄衣,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心中被否定的猜想此时被证实,褚绍竟然当真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而不是她的错觉,想到这里呼吸几乎要停住,过了许久方才艰难挤出声音:“回将军,治过。”
“是谁?”
声音里面沾染了些不悦。
“我的夫君周惩。”谢蕴半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心渐渐静下来,很是恭敬甚至有些冷硬,明知道褚绍不喜了,却还刻意接着道:“亡夫周惩出身行伍,身上时时会带上很多伤,故而民妇经常替他治伤,今日用烧酒为伤口消毒,便是民妇给夫君治伤的时候学会的。”
她的声音字字句句清晰,每说一个字褚绍的脸便黑了一分,最后他咬牙切齿:“谢蕴,滚出去!”
谢蕴卸了装出来的乖顺与濡慕,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在退出门外,听到里头茶盏破裂的声音。
谢蕴僵直着身子,走到甲板上找了个角落席地坐下方才将悬在胸口的浊气呼出,昨日一夜的奔波,加上得知褚绍的心思带来的惊惧,使得她有些精疲力尽。
若是刚刚看到褚绍伤口的时候,还能够将回来时马上褚绍的反应当做他挂在腰间的刀柄。
但是刚刚给褚绍上药时他的反应,以及他眼中的神色与暗示,若是谢蕴再猜不到他的意思,那便是愚蠢了。
虽早隐隐察觉到褚绍的异样,却不料他当真会戳破这层窗户纸。
纵使谢蕴需要靠他寻找父兄的消息,纵使这一趟岐州之行让她对褚绍有所改观,但是还没有到她要以身饲虎的地步。
只盼她刚刚刻意说出来的话能够令褚绍知晓何意,知难而退。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谢蕴回了岐州之后,还是刻意避开了褚绍,在岐州能够如此,但是回荆州的路上,势必会与褚绍见面。
但是仿佛上天也站在谢蕴这一边,在安顿好流民营后,宋岩派出去的斥候来报,侯栾已经从淮州南下直奔健康。
侯栾小人,他先去健康必定与谢氏沆瀣一气,引起南梁帝萧桓对褚绍的不满,为了稳住局势,褚绍改先回荆州的打算,改道直去健康,命宋岩带大军回岐州,谢蕴则同宋岩大军一道回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