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就别走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此时响起,李逢昌忽然看向李净,“范氏的婚约已退,你不用嫁了。”
李净握箸的手一顿,咽了口白饭,点了点头。
用完饭,帮柳砚安排好客房,李净沐浴后换上了久违的女儿装,一头乌发散开,已至夜里,经她坐在床榻上,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一夜难眠。
次日天亮,李逢昌早早去办差,柳砚也说话算话留在了府里。李净与李夫人闲聊着,也不太算乏味,期间她去正院时会与柳砚碰上一面,二人彼此也不知在较什么劲,相视一眼后又淡淡挪开,一句话也不说。
午膳后,柳砚离开了李府,他们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下午日头正盛,不知为何,李净心头烦躁至极,闷在屋里闭目养神,而这时,李府外闹闹哄哄一片,吵得愈发烦闷,李净气势汹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她道,眉眼间蓄势待发的恼怒。
侍奉的丫鬟瞧李净模样,吞吞吐吐道:“小姐,范府的人……带着聘礼上门提亲来了。”
李净登时看向李夫人,后者道:“婚确实退了,但范家那小子一听你回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劝都劝不住。”
她听罢沉默,随后就准备朝外面走,被李夫人拦下:“你一个姑娘家,事关你的名声清誉,抛头露面总归不好,此事便交给你父亲处理。”
李净摇摇头,道:“娘,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你们身后,小辈们之间的事,长辈不方便出面,还是交于我处理罢。”
李夫人微怔,自己的女儿出了一趟远门,当真是变了,如今行事作风不像她这个年岁的小女娘,而是愈发和她父亲相似。
她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府外,范家二公子范旭张扬居于中央,左右侧大大小小的红箱,那人做派气焰至极,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李娘子,李娘子!”他嘹声大喊,“我范二郎来求娶你了!”
这范旭于吴祥远是表亲,其父在知府里当差,早年李逢昌与其父乃至交,两家为亲上加亲便结了连理,只是后来李净出逃,而范府不久后发达,与李家有了云泥之别,这桩婚事便也就作罢。
不知为何那范旭又抽什么疯,来李府闹这么一通。
毕竟是与吴祥远有关之人,李净以纱拂面,又叫人搬来屏风,她站在屏风后,与那范旭两两对望。
“范公子。”李净重重咳了一声,柔声道,“小女,近来偶感风寒,不便见客,失礼了。”
“无妨,李娘子要多加注意身子才是。”范旭看向屏风后的曼妙身影,体贴道。
李净往屏风后又后退了一步,直接了当问:“敢问公子,为何想娶我?”
范旭笑笑,颇为神气:“因为在下爱慕李娘子!”
前脚刚落李府门口,此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入刚赶回来的柳砚耳中,他侧目一望,见满地红妆聘礼,又见身首其中的陌生男子,以及屏风后熟悉之人的身影。
李净一笑:“公子见都未曾见过我,谈何爱慕?”
范旭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得这般直白,他自诩风流倜傥,哪家娘子见了他不心生期许?
从前本对这循规蹈矩的李家呆木毫无兴趣,谁知人家大婚前一鼓作气逃了,他长怎么大生平第一次被人鸽,激得他哭笑不得。
还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人。
李家娘子,有点意思。
“没见过为何不能爱慕,比如现在,看佳人倩影,便引我梦魂牵绕。”范旭挑逗着。
柳砚站在其后,不禁蹙眉。
李净旁的丫鬟压着声斥道:“登徒子,竟敢调戏小姐!”
李净亦是忍不住的厌恶,毫不掩饰:“我不喜欢你。”
“为何?”范旭兴致上头。
“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
“你不认识。”李净清了清嗓子,打断范旭想要反驳的势头,“我喜欢他,不喜欢你。”
范旭不服,嗤笑道:“我不信,他哪里比得上我?”
“他样貌生得比你好看,性情比你温柔,比你善良,比你聪慧……”李净想了一下,“总而言之,他哪儿都比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