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安闭上了眼睛。
沈南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外面正哗哗的下着雨,羊城的三月天气温还有些低,沈南拉了拉外套,他的车拿去维修,这几天上下班都是陈泽接送,今天老板叫他去办公室谈事,而陈泽也说有事给发了信息说先走了。
沈南抬头看了看这雨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停,掏出手机正要叫车,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小宋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沈老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沈南有些紧张的看了看黑漆漆的后窗,谁知小宋善解人意的道:“你不用紧张,老板没在。”
沈南这才拉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白总还没下班吗?”沈南边系安全带边问。
小宋转动着方向盘道:“本来已经下来了,谁知刚到门口,他突然说还有事情要忙,让我先去给他买点榴莲酥回来,我看了下这地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就想着搭你一程。”
这卖榴莲酥的地,沈南很熟悉,离他住的地方很近,是一家很古老的港式茶餐厅,来羊城这么多年,他也入乡随俗起来,口味开始偏向羊城味,这榴莲酥也是他每次必点的点心,让他没想到的是老板也好这口。
“谢谢。”沈南说。
“诶,跟我客气什么,也是顺路的事。”
小宋是个活泼的性子,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俩人聊了一路,沈南大多时候都只听他说,偶尔捧场的说声“嗯”“是吗。”“是挺好笑的。”
正是下班的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堵车厉害,小宋一边踩着离合一边口吐芬芳对着窗外不停按喇叭和加塞的车辆一顿骂。
“你急什么急,是赶着去医院生孩子吗…”
“你开这么快,怎么不去开飞机呢…”
“你这么开,下一个残奥会指定你能让…”
……
直听的沈南目瞪口呆,这可和在公司员工面前彬彬有礼的老板助理是天差地别,小宋好一会才反应沈南也在身边,他尴尬的解释,“沈老师,我,我平时可不这样的,这不看你今天在车上吗,我有些激动了。”
沈南嗯了声,忍俊不禁没有说破。
小宋接着说:“沈老师,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挺好看。”
沈南不太能接受这么直白的恭维,耳根红了,“是,是吗。”
“当然了,而且性格也好,小周和我说,你都从来没发过脾气,不像其它老师,但凡助理出一点差错,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我不太擅长骂人。”
小宋笑出了声,“沈老师,骂人有什么不会的,要不我教你一招,让你以后有不备之需。”
沈南刚想说不用了,小宋又道:“你就记住一个公式,主语加随便一个亲戚加身体的器官。我打个比方,你那嘴比我三舅姥爷的脚还要臭,你那心眼比我家狗拉的粑粑还要黑。怎么样,简单吧,你试试,沈老师。”
“我…我。”
“没事,沈老师,这车上又没别人,你学这二招,以后总有用处的。”
沈南不个不懂拒绝的人,他赶鸭子上架,绞尽脑汁的想着,“你,你长的比我大舅爷的眼睛还要亮。”
“哈哈哈,沈老师,你,你这也太没杀伤力了,再试个。”
“你的嘴比我三舅奶奶的结石还要硬。”
“这个不错。”
“你的脸皮比我祖奶奶的指甲盖还要要厚。”
……
说到最后,沈南死无可恋,小宋都快要笑的喘不上气,“沈,沈老师,没想到,你的语汇量这么丰富,所以说你不是天生不会骂人,是没人引导。”说着他看了看外面,立马话锋一转,“哦,到了,你在这等二分钟,我先去买榴莲酥。”
沈南只想赶紧逃离这尴尬的空间,于是他道:“那我就在这下吧,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没事,你走进去还要十几分钟,我二分钟就回来了。”小宋说完人已经往餐厅走去。
沈南重重的叹着气,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接着他环顾了下车内,这是他们大老板的车。
说起大老板,公司对这人有褒有贬,能力极佳,魄力非凡,但最后却是带着小三出了车祸,俩人当场死亡。
白知安回国继承了公司,他毫不忌讳亲爸死前的遗物,一样都没有更换,包括小宋也曾是大老板的助理。
这时杯架上一颗绿色包装的水果糖引起了沈南的注意,这是一颗苹果味的水果糖,沈南对它如此熟悉,是因为这是他的最爱。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能记起唯一的一件事,在那个年代能够吃的起这种牌子的,能够想象他的原生家庭应该也是非富即贵。
后来这家水果糖公司因为内部争夺破产了,水果糖也从此消失,近几年听说也东山再起,沈南去超市买过一次,却发现已经换了包装,也已经没有了曾经熟悉的味道!
他看着这颗旧包装的水果糖,思绪万千,最后却还是原封不动又放回原位。
小宋回来的时候,沈南正低头玩手机,小宋将冒着热气的榴莲酥往中央扶手处一放,“不好意思,沈老师,让你久等了,今天排队的人太多了。”
沈南说着没关系,不露痕迹的将榴莲酥压在底下的那颗水果糖挪了挪。
这时,小宋的手机来了信息,他打开看后一脸的愁容,“啊,老板回去了,那这榴莲酥怎么办。”
“那你自己拿回去吃吧。”沈南心不在焉的说。
“不行,我不喜欢这味道,闻着怪怪的。”小宋说,“沈老师,我记得你能吃榴莲,要不,给你吧,”
沈南伸手接过榴莲酥,眼睛却了看向杯架,相比于榴莲酥,他其实更愿意要那颗水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