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锁砸了。”
守卫蜂拥而入,观星台瞬间被围得密不透风。
台上陈设落了灰,唯有墙上藤萝在日晒雨淋之下依然鲜活。
汤衍来到围栏前,身子往下一探,指着那一地熄了的火折子道:“瞧见没?”
守卫高声道:“何人在此喧哗?”
高塔下的林子里,缓缓走出一群人。有的鼻青脸肿,有的瘸了腿......
江湖规矩,墨家只认令牌,见令牌如见家主。
军机处杨参事拿着墨钦硬塞给他的令牌,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墨家管事和打手,再次在心中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站错队。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将这阵仗带进宫里。
其中一人像猜到了他的心事,指了指离王宫门口最近的,豆腐坊后门旁的一口水井。
黑夜中,一行人挨个钻进井里。
井水之上大约半人高距离的井壁上,有一个暗门,领头管事摸到水下的机关,那门便开了。
参事见他们匍匐前进,心中犹豫,同最末尾的小兄弟商量:“这密道通往哪儿?我去终点候着,就不同你们一道了。”
“地道能越过宫墙和一步宫道,为的是不让门口守卫发现,前去报信。我们能直接抵达外门的膳房。大人在灶头前等我们便是。”
参事心中感慨:竟还有汤衍这个狗腿子......
姜泉与听荷等在华容亭,风声呼啸,月上梢头。
武王披着长袍,缓步走来,身后只跟着两名侍官。墨钦在不远处守着。
“王上,请。”姜泉分别为三人倒酒,没等武王举杯,自己先尝了一口。
武王清楚太子的个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旁的侍官想替他喝,见他挥了挥手,便又退了下去。
推杯换盏间,姜泉终于再次开口:“听荷姑娘无父无母,通过羽族在宫中药房寻了份差事,王上仔细瞧瞧,可还认得出?”
武王抬眼,“小小药师,我又怎会记得。你大晚上打扰我休息,就是为了引荐她?”
“我敬王上一杯,”听荷站了起来,“听说东宫冷清,而太子妃聪颖好学,正缺伴读。刚好我也想有个知己,以缓解......我痛失族人的痛苦。”
“此事由泉儿定夺就是,”武王又喝了一杯,“姑娘痛失族人,你是?”
“自然是王上心中念念不忘的,滂渡河。”
面前女子突然抬手,袖口飞出毒针,正中武王的眉心。
长袍落地,那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倒在石凳旁。
侍官大惊失色,匆忙跑出了亭子,一边喊着:“有刺客!”
可是万籁俱寂,迟迟未传来
“......死了么?”听荷双手颤抖。
“嗯,应该是。”姜泉擦了擦酒杯,“你有功,我要赏你。”
“什么?”她还没缓过神来,但隐隐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危险。
姜泉对她笑了笑,“赏你什么好呢?对了,你喜欢看烟火吗?”
听荷的瞳孔中瞬间燃起了火光,她转身望向围墙和天空,再次感受到了那日灯会上的灼烧之痛。
让我燃成灰烬吧,她想,我要去找母亲,阿婆,阿央......还有祝荣,希望他能平安躲过此劫......
月亮躲进了树梢,汤衍和祝荣带着章亦,和身后那些分不清是天机阁弟子还是地宿的人,赶到正殿旁的雅苑。
华容亭就在那儿。
参事和墨家人将墨钦团团围住,全力拦着他,阻止他往雅苑里头冲。
围墙上的暗卫和带着火的箭雨,朝着雅苑中央的华容亭蓄势待发。
参事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挤在墨家人之间,抬头喘气。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身边的人都消失了,围墙上的火光也不见踪影。
“奇怪,”他转身四周张望,漆黑一片,只能看见些树影,“兄弟们,你们在哪?”
“嘘,是地宿的幻境。”耳边传来墨钦的声音,“我不知道章亦何时铺下的网,又制造了什么。那些暗卫可能也进入了幻境。大人找地方待着,莫要轻举妄动。”
“好,谢谢兄弟。那我先回军机处看看。”
参事颤颤巍巍地往回走,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雅苑门前的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