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一听,便知他家主人是喜安静,眼神不经意的看向正中的两位男女主人,笑着向他们保证道:“客官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小院位置虽在正中,但隔壁两院早年就卖了,这些年也没人过来居住,早落了灰。这儿,隐秘又静谧,定不会让人打扰各位歇息。”
启宴点头,示意宋书遇拿出银子。
客栈老板让他们签了契约,他们一手交了银子,一手交了钥匙。
他们知晓了老板姓李,今年四十有七,家中有一女一儿,大女儿已嫁了娘家,小儿准备明年赴京赶考,搬去了城中私塾。家中无人,他觉得落寞,才宁愿在客栈忙活。
李伯絮絮叨叨与他们说了很多,直至伙计来寻他才愿回去。
启宴也看出他是一个热心肠的人,索性拿出一锭银子让他帮忙,“劳烦李伯为我夫人寻几位女侍,婆子。”
李伯也是个爽快人,立即答应了他,“你放心,我定为夫人挑几位手脚麻利的婆子,女侍送来。”
送走李伯后,启宴让他们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小院,瞧着他们疲倦的面容开口道:“这些时日大家都辛苦了,都下去休整吧。”
“是。”
虞清音早进了正房,她将宋书遇抱进的从宫中带出来的床帐、被罩摊在了床榻上,却无从下手。没有侍从,一切都得亲力亲为,可她却连简单的铺床也不会。
她正望着那堆东西叹息时,启宴从院中踏进了正房,瞧她一脸苦闷的盯着床榻上东西发愁,他不由笑了,上前拿过她手中的被罩。
“我来吧。”
虞清音又一瞬的愣住,她见九五至尊的皇帝能将床铺好,很是钦佩,问道: “阿宴哥哥,你怎的会铺床?”
她为什么不会?
启宴瞧她钦佩的目光,温和笑道:“这有何难?”
话是这般说,可虞清音还是很沮丧:“可我不会,我连被子的哪角也分不清。”
见她是真的伤心,启宴便拉过她的手安慰道:“不会便不会吧,有侍从和我在,你不必学会这些。”
虞清音睁着水亮的眼眸看着他,像是在询问他何时学会的?
启宴读懂后,向她解释道:“我在宫外住过五载,很多事便是那时学会的,包括铺床。”
宫外到底比不上宫内,没有侍从日日跟他在身边,很多事只能他自己去做,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的流逝 ,渐渐地他也学会了照顾自己。
回宫后,母后从高成玉口中听出了他的各种遭遇,拉着他的手哭的泪眼婆娑,他一边安慰母后,一边却庆幸他去了寺院。
虞清音听后,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缠绕着她,她靠近他,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言道:“阿宴哥哥,你真的很厉害。”
她难以想象,他小小年纪就离开了皇宫在宫外独自生活了五年,也不知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
她问,“苦吗?”
启宴身体一僵,慢慢回身将她揽在怀里,笑着回忆,“倒也不是很苦,有高成玉和李行之在我身边陪着。”
寺院生活虽枯燥无味,但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窗外的天光将他们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宋书遇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公子、小夫人,热水来了……我先告退!”
李伯知他们赶了一路,定想及时洗个热水澡,回去后便吩咐伙计烧了热水,给他们送来。
宋书遇也没想到会在这时撞破娘娘和皇上的亲密,他利落转过身将身后的伙计赶去门外,耳尖却在一瞬间窜红。
他镇定的指着旁边的一个屋,朝伙计们开口,“你们将热水都提进那个屋吧。”
伙计们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他说的话去做,将热水放到了一旁的小屋。
启宴早听见了宋书遇的声音,朝虞清音低声道:“路上不是还喊着到了城中第一时间就要梳洗换衣吗?现在宋大人都将热水送来了,还黏着朕。”
虞清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便见他眼中的挪揄之意,她一下将他推开,气鼓鼓道:“我才不要理阿宴哥哥。”
启宴三两下便追上她,瞧着她认真道:“天色还早,我带着宋书遇出去转转,你梳洗后要好好睡一觉,有景毅保护你。”
虞清音朝院中看去便见宋书遇倏然低下了头,她瞧见了启宴眼中的尴尬。
他们走后,虞清音去了旁房高高兴兴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水色长裙,她又搬过凳子在院中绞着头发。
不过时,虞清音眼前倏然笼罩下一个黑影,她抬眸便见面无表情的景毅站在她的面前。
“……景毅,你有何事?”
景毅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才俯身单膝跪地开口,“夫人,那小孩要埋在何处?”
他不开口,虞清音倒先忘了此事。
她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突然庆幸今日天不热。
她从凳子上起身,朝屋内走去,不忘吩咐景毅,“你等我一会,我将头发挽起,便随你出去看看。”
院中有土,那小孩身量小占不了多大位置,埋在院中倒也适合,但院子是李伯的,他没同意她也不能擅自做主。
虞清音手不巧,只挽了一个低斜麻花辫,簪上哥哥送的木簪,带上惟帽便出门了。
他们去到前院客栈问了李伯,才知离这不远处的城外,有一块无名地能埋人立碑。
虞清音听后,便让景毅去城中打了一副棺材,刻了石碑,便带着人驾着马车去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