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亮映在羿逸安的眼眸中,却照不亮他心底的迷茫。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等在这儿?是想从她口中听到“不想”二字,满足自己内心那微不足道的私欲?还是其他什么……可……他不知道……
最终的最终,文可烟并没有得到羿逸安的回答。
羿逸安融入了那片寂静的夜色之中,好似早在他松开手那一刻便已离开,从未停留、从未存在过一般。
文可烟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呆呆地望着那夜色,望着那抹夜色,久久未回神。夜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可她却浑然不觉。
等她真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时,才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脑海中首先闪过的,并非羿逸安竟然没有杀她,而是他竟然还没有离开?
她……下意识的反应,难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觉得他不会杀自己到如此地步了?
这个认知让她不禁有些愕然,思绪在脑中翻滚不息。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许多重要事情,但当下,让她最揪心的,还是白酒是否安好。
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是如何被羿逸安带回来的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细细回放……
突然,一个关键的细节跃入她的脑海。
!!!
她记得当时有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过,渐渐没入在羿逸安的胸膛,那白光中还蕴含着很细腻的五彩斑斓……
她初见白酒时,好像就是看到了这样的色彩。想到这一点,文可烟莫名地松了口气,心中那沉甸甸的担忧稍微减轻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今天她的情绪波动很大,也许是因为她今天哭了太久,又或许是因为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在确认白酒应该无碍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浑浑噩噩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直接陷入了沉睡。
*
自从那日后,文可烟隐隐有种感觉。
她觉得,羿逸安大概是不会再遵守他们之前的约定,白酒也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将一直以一个人的姿态被困在这一方净地,就和之前一样……一切不过回到了起点。
一切如她所愿,她终于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却又如她所惧,那种拥有过后再失去的痛苦。
第二日的清晨,文可烟和往常一样,毫无欲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的表情依旧淡漠,她的眼神依旧失焦。
模模糊糊间,她余光注意到膳桌上有一封信。
一开始,她下意识以为这封信是羿逸安写给她的。
毕竟,能这么自由出入这片净地的,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她指尖虚虚地拿起信件,脑海中开始冒出一个个猜想。
他或许已经不会再见她了吧。那他会写些什么呢?是告知她将一辈子被困在这儿?还是……
文可烟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信封的边缘。她低垂着眼眸,长睫在眼眶处投下淡淡阴影,就这样默默地盯着那封信看了良久。
这一刻,她居然有些不敢打开这封信。
指尖一顿,缓缓打开信封,她并没有猜对。
这封信并不是羿逸安写给她的,而是芯核写给她的。
信上,芯核那娟秀的字迹清晰地写着,她会在一炷香后接自己去散心。
文可烟微微蹙眉,虽有些疑惑,还是应约了。
说不定还能从芯核口中听见关于白酒的事。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文可烟紧握着那只狐狸吊坠,按照芯核的指引来到了结界处。
刚穿过结界,文可烟眼前一亮。
芯核一身……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装扮,不再是干练得有些冰冷的衣装,而是一套衣裙。上面的刺绣花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完全不像是魔族的服装风格。裙摆随着风轻轻飘动,给文可烟无光的眸光里添了几分色彩。
芯核静静地待在在原地,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芯核反常地没有恭谨地两手交握朝她行礼,只微微侧身,淡淡地喊了一声:“小殿下。”
文可烟神色平淡地瞥了一眼芯核,却又很快移开视线,默默跟在芯核身后。
按理说文可烟一般是不会这般相信一个人的,可好像她潜意识里觉得羿逸安似乎很信赖芯核。而且就算芯核要害她,芯核应该也会给她来个痛快,不至于用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文可烟脚步不自觉放慢,眼睛忍不住偷偷打量芯核的背影。
不知不觉间,文可烟已走进了一片与魔族截然不同的领域。这里的风景虽然与魔族有些相似,却又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这里的天空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着,没有一丝阳光的透出。四周满目疮痍,零零散散的破烂物件,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像是常年打仗后而造成的景象。
残垣上的砖石已经斑驳陆离,有的还残留着干涸的印迹,颜色诡异,不似寻常血迹,而是一种紫得发黑的色调。凑得近了,一股淡淡的腐朽味扑鼻而来。
文可烟不自觉地抬起手指轻轻挡在鼻息间,精致的眉眼间满是不适应,浑身上下无一出不彰显出她的些许抵触。
芯核不知何时已跟在文可烟身侧,偏过头凝视文可烟,抢先一步解释道。
“这是魔族和妖族的交界处。”
文可烟听后,心中微微一震,再次环顾四周,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魔族和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