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味清新,让他们蹲了一天冻僵的脑子也活泛起来。
许今朝端着茶碗焐手,一边道:“监院,这灵祐宫都能求些什么?”
观真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茶碗上,“心诚,求什么大帝都是能听见的。”
“听闻灵祐宫时而会举办祭祀活动,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一观?”她星眸闪动。
“这个……”观真笑了笑,“咱们可不知道,都是仰仗太后娘娘的恩德,才有了这座宫殿,自然是她老人家什么时候想来便举办,茶要凉了,虽不比宫里的,但胜在清新,两位先趁热喝点吧。”
“噢,”许今朝恍若未闻,又问道,“监院倒是与我想象中不大相同。”
观真合手坐在桌旁,闻言眼睛缓缓上移,与许今朝星眸相对,“哦?哪里不同。”
“我还以为监院应该是个灵力高强,行动敏捷的人,”许今朝放下茶碗,笑眯眯地,“最好手上还有一道雷击的伤痕——”
尾音未落,她便陡然暴起,向那观真右手臂袭去。
观真眼神一凛,飞速向后一闪,退至门口,“善人这是做什么?”
“监院身手不错啊,”许今朝笑盈盈的,“偷奏疏时那身手可真麻利,就跟今天一样。”
“善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观真笑容依旧,眉眼却沉下来,带了几分阴寒。
“听不懂没关系,抓你去陛下面前,你就听得懂了。”许今朝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敢偷镇世碑的——灵——力——”
那观真闻言,眼神霎时一厉,手中结印自胸口向下屈伸,口中念道:“遁地!”
瞬时消失在眼前。
“时临!”许今朝低喝,时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也消失在原地。
观真浑身气息暴涨,跑得飞快,但终究受镇世碑的掣肘,灵力不济。
可时临便是再来十个镇世碑也镇不住他那股狂劲儿,于是片刻之后,时临便狠狠捏住观真的脖颈,狠狠破土而出掼在地上。
“咳咳咳……”观真被抓,眼神却依旧恨恨地钉在许今朝身上,“贱人……”
“啪!”时临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把他脸打得朝一边偏去,嘴角霎时破了个口子。
“为什么偷镇世碑的灵力?”许今朝一边问,一边抬眼观察四周。
灵祐宫本已修在城外,他们方才遁地跑迷了路,此处荒无人烟,打眼望去杂草丛生,连村庄和炊烟都不见一丝。
“与其多说废话,不如杀了我!”观真咬着牙,几乎是哆嗦着把这句话吐出了口。
时临手上发力,直将他捏得面无人色,涨如猪肝,他才抖抖索索道:“我、我说,放开,放开……”
时临怕他耍花招,只便松了一丝力道,让他能吐口,却听耳边一声尖叫。
那声音——
许今朝!
他惶急扭头去看,却瞧见身边飞过一道幽蓝灵光。
中计了!
只见那灵光闪电般向被困在陷阱中的许今朝飞去,在她琥珀色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
只听一声闷哼,一个身影轰然倒地。
飞速袭来的时临愣在原地,旋即反应过来将那观真一掌拍在地上,直拍得他昏死过去。
许今朝愣愣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靛蓝色长袍,那张白皙的面容几近惨白,眼眸紧闭长睫轻颤,显出些脆弱来。
这是——谁啊?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切如飞矢般流过,让她的大脑几乎停止思考,站在原地盯着那个男人看了许久。
她刚刚在探查四周环境,听那观真说自己要招,她便抬脚往那边走,整个人却浑身一麻,霎时无法动弹。
她第一反应就是观真偷袭她,便大喊一声引起时临注意,却没想他还有后手。
那幽蓝灵光若是真打在她身上,焉能有命在?
这人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帮她挡了一击,连快如鬼魅的时临都没赶上趟。
她蹲下身去查看,那男人唇边不断溢出鲜血,恐怕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她与时临面面相觑,荒郊野外现在躺了两个大男人,一个快死了,另一个很危险,玉京不能驾云,他们该怎么把这俩男的运回官驿?
她也想过让时临把这两人同时扛回去。
可看了一眼他森寒的眼神,再看看他纤尘不染的衣服,她又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不如……你先把观真送回宫关起来审着,再来找我?”她试探性道。
时临心情很坏,眼神在地上两人身上来回游移几圈,蹙着眉果断否认,“不行。”
刚才险象环生,看到那蕴含着破坏之力的法术向她袭去的时候,他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几乎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她飞去。
却被一个陌生人给截胡了?
而且他停下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庆幸她全须全尾地跟他无辜地眨巴个眼睛。
而不是像那个男人一样,躺在那不知死活。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她躺在那,他会是什么心情?
那男人在地上突然呛咳一声,像是被自己的血给呛醒了,低声微微喘着气。
好歹是救命恩人,许今朝赶忙蹲下身把他的头托起来,“你……没事吧?”
那男人抬眼,却是满眼泪水,一双血手紧紧握住她的,激动万分,“圣女,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