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哥儿不得夫家欢心,性子始终怯怯的,乖乖坐他怀里看着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在一边转陀螺,眼神直直的。
喜欢陀螺,也想跟哥哥姐姐玩,可不敢。闻多欢让他去玩,他也不敢。
玩坏陀螺要赔,会挨阿父骂,玩脏衣服也要挨骂,还要阿爹洗,阿爹洗衣服好疼好疼。
闻多欢就抱着他看,耳边忽而传入旁人的议论,都在说状元铺吴老板的事迹。
“吴老板还亲自买菜哩!我昨儿刚巧碰上,他问摊主要什么绿色无公害?说是柳大人吃了身体好!”
“据说他随身带了小册子,逮着妇人夫郎唠嗑,就要问孕期喜欢什么注意什么。”
“是呢是呢,昨儿他问了老婆子,这不巧了,老婆子生的多,经验足,吴老板还请我去茶肆吃茶哩!”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吴煦如何如何待柳大人好。
换成家里那个定要骂别人装相,可闻多欢知道不是的。
状元铺生意好,喜哥儿常给人家铺子当临时工,还替贵人公子小姐代买饮子糕点,赚了不少银子。
他跟状元铺几位也混熟了,知道吴老板是真的极疼爱柳大人,一言一行,都对哥儿姐儿很是尊重。
便是装的,装一辈子,不也够了?
然羡慕又如何,那是人家的夫婿。他才情不如柳大人,福气也不如柳大人。
闻多欢起身,抱着孩子回家。不听了,再听也无用,平添不切实际的遐想。
科举入仕什么的,只当年少天真时做过的一场梦。
那日后,闻多欢便刻意避着,不愿再听吴老板和柳大人的故事。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很快会在赏花会上遇见吴老板本尊。
三月春花渐次开,京都内宅的各式活动多了不少。
今日这家赏海棠,明日那家桃花宴。
吴老板很好意思地跟着林叔么,一家不落地拜访了。
这些官员家眷早就想见见吴煦、柳玉瓷何许人也。
柳玉瓷既是风头正盛的哥儿状元,又拜了消失已久的张太傅为师,据悉陛下也十分看重,柳家还同张家成了姻亲。
脑子活络点的官员,看出风向,都有心同吴柳两家搞好关系。
而后宅素来是搞交际的重要场所。
要不是吴煦同柳玉瓷性别正好相反,换成吴煦是个哥儿,去岁便该有后宅活动的帖子送至吴家了。
此前从未有哥儿官员、女官员,是以不曾有过男子参加后宅聚会的情况,各家都在观望呢,不知眼下这事该怎么办。
邀了,不知同个汉子能聊什么;不邀,长此以往,传到陛下耳中还以为他们排挤哥儿姐儿官员的家眷呢。
直至这回街头趣谈,有性子本就爽直的夫人,按抐不住,让林霖递了口信,把吴煦带上试试。
结果一见,吴煦半点不拘泥,直接跟人聊起了育儿经,直夸她家几个淘气孩子聪明活泼,把她夸得心花怒放,乐得不行。
连几个淘气孩子都爱跟他玩,赏花会结束还一个劲问什么时候再喊吴叔叔上门。
有了这家夫人做表率,其余人或有心交好,或有意试探,或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纷纷下帖子相邀。
吴煦凡有邀请必到场,要么,去了才发现这家人不好相与,记入黑名单,再不来往。
这日武安侯府赏花雅集,辛夷、海棠、牡丹……百花争艳,满堂春色。
吴煦拽着仇长嬴上门赴会。
仇长嬴不喜这种场合,闻到各处花粉就浑身痒痒,特别不是滋味。
“吴兄弟,我一大老粗,你说你非得拉上我做什么?你连皇子都不怕,你还怕武安侯啊?”
吴煦:……瞎说什么实话。
“仇将军,仇哥!你还想不想你家南宫芷安安稳稳度过孕期,平平安安生下你们的宝宝了?”
仇长嬴后撤的脚步瞬时收回,“想!可跟这个赏花会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听说侯爷夫人是妇科圣手吗?上门请教请教啊!”
吴煦一脸“你不行”“不称职”的表情,看得仇长嬴心里发虚。
他哪知道这些啊?
家中有嫂嫂生过念安,懂得多,岳家也请了嬷嬷到将军府精心伺候芷哥儿,他依他们的话小心照顾不够吗?
“当然不够啦!”
“别看你家南宫芷现在没孕吐,后期吐了怎么办?他孕期情绪反复,孕期抑郁怎么办?后面胎像大了,睡得不舒服怎么办?腿抽筋怎么办?长妊娠纹怎么办?!”
仇长嬴一脸迷茫。
吴煦作恨铁不成钢状,“哎呀!你家夫郎夜里总跟你睡的吧?他不舒服,你再喊旁人,叫天天不应,不是耽误事嘛!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不放心假手他人,当然要仔仔细细把这些东西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务必要让瓷哥儿做全瑀朝最幸福、怀胎最舒服的夫郎!”
产后抑郁什么,统统都滚粗!
仇长嬴顺着他的话,想象夜里芷哥儿睡着腿抽筋,哭得好不可怜的样,拿腿踢他不醒,抽筋更厉害,赌气不开口,越哭越疼……猛地一激灵。
“走,走,快走!”
仇长嬴拽着吴煦,一阵风一样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