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神色疲惫,披散着的头发有些凌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遍布着怨气与委屈。
见多了这人在公司趾高气扬波澜不惊的模样,如此情绪失控的爆发还是头一回,江舟惊讶不已,片刻才回过神来,反手想要扯开抓着衣领的手,眼前的人却又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般缩了回去。
慌张的情绪甚至冲散了醉意,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十五六岁的女孩背着书包,踩着初秋夜晚刚刚坠落的枯叶,欢快地向着二人所在的方向跑来。
“......”江舟很清晰地看到慕白芷的瞳孔仿佛被强光刺激般在剧烈收缩,原本便苍白的脸色在此时此刻竟是泛起了红晕。
颤抖的手指抓紧了她的手腕,慕白芷的手很凉,浑身都沾染了风霜的味道,却也全然顾不上其他,车灯光线强劲,却更显得内部一片漆黑,只能依稀见到模糊的轮廓,身量纤瘦凌乱不堪。
江舟皱起眉头,这是酒精中毒的前兆,不能再在这折腾,然而身边的人却是会错了意,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拉,本就醉酒再加江舟常年锻炼,竟然整个人都被带着扑倒。
兴许是刚才的折腾,慕白芷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却无奈已经没有东西可吐只能俯在地上干呕,最终连酸水都已经吐不出来。
随手从车上扯下纸巾,江舟伸手想要将人扶起谁知慕白芷不知哪来的力气整个人忽然都扑了上来,呼吸夹杂着酒气几乎要将人淹没,手脚冰凉身躯却热得几乎快烧起来。
这人虽然瘦,却不轻,因为喝醉了站不稳,全部的重量都压在的江舟身上,脑子昏昏沉沉偏又不肯好好休息地折腾。
万般无奈下江舟用纸巾给她胡乱擦了擦嘴,软声哄道:“别闹了,回家好不好。”
慕白芷低喘着,却在听见回家两个字时莫名惊慌起来,颤颤巍巍地想要推开奈何身体真的经不起折腾,脚下一软跌回了江舟怀里。
夜色浓重,天空黑沉沉,小区内的路灯已经逐渐明亮,穿着校服的女孩轻轻踩过稀碎的光,几乎便要来到两人身边,怀中的人身躯在轻轻颤抖,不知究竟是酒精的刺激或是恐惧的情绪。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狼狈与不堪,奈何夹杂着酒气的炙热呼吸尽数扑在耳侧如果不是江舟意志坚定,这时候恐怕已经腿软了,默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好吧自己的唇彩还是没保住。
“不能回家,不能......”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回过神来女孩已经消失在了楼道中,只留下灯光明亮着的地方还隐约能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
“好好好,不回家我们不回家。”万般无奈之下江舟也只能哄着怀里的人扶着她上楼。
楼道中静谧无声,灯光照的人脸上发亮,却也衬得慕白芷的皮肤越发苍白,磕磕绊绊终于到了门前,江舟松开一只手去口袋里掏钥匙,没留神身边的人站不稳,一摇晃险些摔了,她连忙箍紧慕白芷的胳膊,将人扶稳当。
这女人似乎真的喝糊涂了,也不知是把她当成了抱枕还是什么,像只树袋熊般挂在江舟身上,借着灯光还可以看到那苍白皮肤之上泪水划过干涸描绘出的痕迹。
江舟皱着眉,在口袋中胡乱摸索终于掏出了房门的钥匙,随机她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自己家房门好像是可以直接用密码解锁来着。
“真是昏了头了。”
嘟囔着利索开门,进屋,点灯。
将已经软到没有骨头的慕白芷丢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烧水。
胃里有股灼烧感,翻涌着直逼喉咙,手脚冰凉偏偏身上热的惊人,意识昏昏沉沉想要睡去奈何身子难受得紧,无论如何让也要让她醒来。
拧紧了眉头,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扯自己的衣领。
江舟在厨房煮着粥,她嗜酒,身边的朋友也大多如此,而她酒量好免不得要照顾那些没轻没重的酒蒙子,空腹的时候喝点粥算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毕竟这家伙现在胃里空空荡荡,这么折腾下去胃病是迟早的事。
将粥搅和得温热,江舟端着碗的手却是微微僵硬,许是感到了不舒服,慕白芷已经扯掉了被酒水浸透的衬衫,黑色布料遮盖之外暴露出的是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脖子微微后仰枕着沙发的扶手,借着灯光的照应,那此时此刻莫名妩媚的面容之上,泪痕遍布。
“......”江舟默默看着,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一下,面色略微发烫,不知从何而来的躁动在心底猛烈冲撞,仿佛有一只手在不断撩拨着神经,试图将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好在江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咬咬牙便清醒过来,伸手扶起已经软的不成样子的慕白芷,温声哄着将碗凑了上去,“喝点粥垫垫肚子,会好受些。”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好在还是听话地张开嘴,温热的液体滚入腹中,大大缓解了烧灼感与恶心,慕白芷舒服地哼了声意识终于缺失了与之对抗的身体反馈,酒精麻痹下的大脑迷迷糊糊。
最后掀动沉重的眼皮,借着朦胧的灯光,恍惚间眼前出现的居然是那个令人头疼的下属,好吧也不知道究竟是现实还是醉酒后的幻象她只是喃喃嘀咕着想要说声谢谢,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说出口,意识便已经彻底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看来是睡了。”放下碗,江舟长长松了口气,醉酒后的慕白芷是真的很能折腾,但难得的她没有生出反感与不耐烦,她见过朋友为了应酬拼命给自己灌酒的模样,一圈下来酒瓶子能打保龄球,她还以为那人酒量很好,知道在路上这家伙吐的稀里哗啦。
“舟啊,千万别告诉晚离,”陆晚离是她相恋许久的爱人,那是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生活,放纵的酒与饭局上的完全不同,一个主动把控,一个被动接受,如果今天不是恰好被自己遇到,慕白芷可能要遭遇的事情,她想想就觉得后怕。
而在这之前她又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而事后她又是怎么一个人挣扎着回家。
眸光不知为何温柔下来,伸手将人抱起,钻进了自己也仅仅住过一次的卧室,耳朵微动,细若蚊蝇的呢喃传入耳中,怀中的人低低哼着,似乎说了声谢谢。
好吧,还算是有良心。
夜色终于静谧下来,人们从繁忙与疲惫中解脱,这座奔忙了一夜的城市终于陷入了短暂的安宁,洗衣机的嗡嗡声最终停下,江舟把终于没有酒气的衣服挂上了晾衣架,随风飘扬。
打着哈欠,身体中的生物钟已经开始抗议,她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呼吸绵长的慕白芷摇摇头,真是这床自己还没睡几次,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