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林青面上多了几丝沧桑,他靠在栏杆上吐出一口浊气,把脑袋挂到窗户外自然降温。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站着风口点根烟。
铃声响起,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斯德像是有预感般转头望向玻璃,模糊窗外依稀有个窈窕的剪影。
“怎么累成这样?”
同学散得很快,等走廊空无一人后他大手托着青年腿根,将人凭空抱起。
林青将下巴搁在宽阔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在哄我们的好大儿。”
“兰迪?他又怎么了?”
多亏莱茵,怕大家引发混乱,学院将统一时间更改为每个年级分开制。
现在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上课,到也不怕遇到社死情况。
林青累得眼皮子都不想抬,他搭在颈窝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声,“他林蛤拟态百合严重过敏还跑去雨林室上课。”
“?”
“你也觉得离谱吧?我当时就窝不住火,骂了他几句,结果骂哭咯,哄了半天。”
林青揉撵着红发,仰头看着天空密布的乌云,面无表情嘟囔着:“一看这种天气,准有坏事发生。”
“或许吧,”斯德把人向上提了提,脑袋跟着看向天空有些迟疑道:“阳台还晒着衣服。”
……
“那你在这发什么楞?!”
林青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
“还不快点回去收衣服?”
——
“要说我跟兰迪的渊源?”
斯德站在窗台抻着衣服,回头看着林青,思索道:“大概在我刚被塞缪尔家族认回的时候。”
“莱茵得知他的身世后一度想自爆与仇人同归于尽,看到我……身份之后请求我帮助他找寻灭族仇人。”
“求你了哥,我不能看着我的仇人一辈子活得好好的!”
还未化型的媚龙在沼泽内翻滚,尾巴和薄翼溅出泥点撒在周围,糊了其他小龙一脸。
斯德站在最远出,稚嫩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玩意真是条龙吗?
该有的高贵优雅呢?
他身着大一码的黄绿色衬衫,裤子被卷起露出瘦弱的小腿,身体依靠在树干上,冷眼瞧着在腐败物质里打滚的脏东西。
“闹够了没有?”
他语气冷得像是冰块,一下子把周围嘻嘻哈哈的小孩镇住,一个个如小鸡仔般被长辈叼走。
他回头望着愣在原地的小孩,皱眉道:“既然有目标就更应该保护自己,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别搞什么剧本男主。”
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大男主小说,整个族群的龙崽都被茶毒,天天嚷嚷着族群灭亡。
莱茵听到这话鼻头一酸,他拔出逐渐被污泥吞噬的腿,一步一步迈上草地,对着背影大声道:“我会的!我才不会让他们好好活着,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回忆像是张相册,时间轻抚翻开下一页。
“你就是斯德·塞缪尔?威尔的儿子?”
高挑瘦削的夫人轻轻摇晃着遮住面容的蕾丝白扇,好奇打量着面前少年。
斯德知道这种眼神,这是他在旅途中学到的,傲慢、不屑以及毫不在意……提到这个小孩,像是不经意察觉攀爬到桌沿的一只蚂蚁。
他向夫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垂着头答道:“是的,女士。”
妇人合上扇子,露出下半长被猎物爪牙抓伤的脸,狰狞的伤口从她下半张脸一直延伸到脖颈尽出。
“野种的儿子。”
她冷冷盯着,充满恨意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直戳心脏。
自己应该有感觉吗?
斯德茫然,他直起身子与妇人对视,而后一言不发。
此次见面之后,斯德身边渐渐响起一些流言蜚语……难听的、刺骨的都有,可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认真学习着贵族应该拥有的礼仪。
“你不会伤心吗?”
留着大鼻涕的小孩走进花园,看见独自一人修理花枝的斯德,歪着脑袋问。
伤心?
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随后视线转移,看向这个外来者:“你是谁?”
“我是兰迪·布鲁托,你插的花好好看,可惜我对蝶兰过敏,上不了花卉课。”
布鲁托?他有点印象,是一个上插花课经常被送去治疗过敏的学生。
尽管天天吃着药,流着鼻涕也要来上无聊透顶的课,真是蠢到没边了。
与印象里的病秧子对上号,斯德便忽视了他的存在,专心致志地收拾掉落在茶桌上的花瓣。
“你不会难过吗?”见他不理自己,兰迪又换了问题。
难过?
“你会因为一个人而难过吗?”
“为什么?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和他见面了。”可能是被人类情绪感染,他的心脏有一丝莫名的痛楚。
“那你可以去找他吗?或者他来找你。”
“太远了。”斯德摇头,第一次回应兰迪,也像是告诫自己:“我和他的距离太远了”
他放下修剪好的植物,郑重其事道:“离开了他,我很难过。”
望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少年,兰迪有些歉意地挠挠脑袋。半晌,他鼓起勇气朝斯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