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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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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柳姐姐,”临睡前,千钟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故作一时兴起地问她,“你知道梅先生说的那个《千秋英雄谱》吗?”

银柳低头给她仔细掖着被子,随口道:“梅先生讲的故事个个传遍皇城,奴婢自然听人说起过些。”

被子刚掖好,千钟一骨碌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银白被面的厚棉被将她从脖颈一直卷到脚,只露个脑袋在外面,叫灯烛和暖的辉光映着,活像只圆滚滚的春蚕。

千钟就如此仰着脑袋望向银柳,“今天梅先生讲的就是《千秋英雄谱》,那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大侠,叫楚怀仁的,使的是丈八……丈八……”

看她忽闪着眼睛想得辛苦,银柳忍俊不禁,“丈八长矛。”

千钟连连点头,“对对!他使丈八长矛,刚一出场就把一群人呼啦啦全都干趴下了,你也知道他吧?”

“听说过一些,是厉害得很。”银柳又是顺着她一说,便道,“县主莫再想这些事了,想得激动起来,怕是夜里要睡不着。县主身上的伤处定要好好休息才能早日好全呀。”

银柳劝着她躺好,与她重新理了理被子,就将床帐落了下来。

千钟躺在床帐里,看着帐外灯烛随着一声吹气的细响蓦地一黯,听着银柳渐远的脚步声,心跳如擂鼓。

不是。

不是丈八长矛,楚怀仁使的是一杆银枪。

楚怀仁也不是什么英雄,他就是个普通的坏人,既不重要,也不厉害,在第一回出场不过两页就败阵而死了。

可只凭这一点,又不足以说明什么。

或许银柳只是极守规矩,当差的时候一点儿也不为自个儿的喜恶分神,也或许银柳心存好奇的就只是梅重九这个人,对他说的书并不感兴趣。

又或许,银柳也只是不愿出言纠正,惹她不快罢了。

揣着这道似是而非的疑处,千钟翻来覆去,左右思量,快到天明才睡着。

翌日一早起床,银柳来帮她梳洗,瞧着她似有疲色,关切地问了一声,千钟只怏怏地道是叫银柳说中了,昨夜她想梅重九说的那些故事想得兴奋,连做梦都是那些,自己都不晓得这一夜睡没睡着。

银柳笑说是自己造了口业,给千钟赔不是,还是一字也不往梅重九上挨。

千钟吃早饭的时候还在琢磨着,一会儿去十七楼见着梅重九,要跟他合计合计怎么试一试银柳才好,却不想饭刚吃好,庄和初忽然差三青来说,让银柳为县主更衣,大人要带县主出门办点事。

昨日庄和初不曾对她提过什么出门的事,更衣梳妆罢,一路往门口去时,千钟还有一搭没一搭地猜着,可一出门,见着云升和风临也牵马等在马车旁,便知道自己猜也是白猜了。

“大人,咱们去哪儿呀?”一上马车,千钟就小声问。

庄和初只道是晚些到了便知,就将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关切问:“昨夜睡得不好吗?”

这张脸上虽已用粉黛仔细做了修饰,可还看得出,那双一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而今竟蜿蜒着细密的血丝,看起来无精打采,又心事重重。

千钟在昨夜翻来覆去的思量里就想过,没能有个八九不离十的推想之前,这些星星点点的疑虑,还不能对庄和初说。

一来,庄和初身担重任,要思量的事已经够繁杂的了,凭白拿些鸡毛蒜皮去搅扰他,只怕他一时分神,误了他手里真正的大事,那可就是捡芝麻丢西瓜了。

再者,要是疑错了人,让银柳白白受屈,也让庄和初白白做一回坏人,那也是不小的罪孽。

何况,云升和风临这会儿就骑马一左一右护在马车旁,坐在马车里,几乎都能听见他们硬挺的公服衣料在马背上摩挲的声响。

也实在不是个说这些话的地方。

千钟便还是掏出给银柳的那套说辞,“昨晚一直想着兄长说的书,兄长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越想越激动,就睡不着了。您放心,我就是看着有点困,脑子还清楚着呢!”

因为梅重九说的书而睡不着?

庄和初微一怔,想着她昨日在十七楼的刻苦,只当她是夜里又暗自用功,一时不由得后悔昨日与她说了太多。

她再如何机敏,从前也只是用在求个温饱、挣条活路上,而今忽然告诉她,她要做的事关系着社稷安稳、关河宁定,便是没有吓坏了她,也是在无形中往她身上压下了一副前所未有的重担。

若说担负天下安危,最能理直气壮说一句“与我何干”的,也就是她这般从未在天下太平之中受过一日好处的人。

可她即便是在最犹豫时,考虑的也不是这个。

好似她从未觉得,这待她甚是不公的世道,对她是有分毫亏欠的,如需她担负什么,只要是向善之事,她在力所能及之处都是义不容辞。

看着扭过头去偷偷打哈欠的人,庄和初心头一软,解了身上的毛皮大氅,叠了几叠,放在身旁,轻拍了拍。

“这一路还长,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见千钟迟疑着,庄和初又道:“这会儿不养好精神,晚些办了事回去,还怎么继续听梅先生说书呢?”

识字的事可不好耽误。

一听这话,千钟不再有半点儿迟疑了,倒下身来,却不敢真的去枕他那毛皮大氅,只缩身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不多一会儿,就在马车不住的轻摇微荡之中睡沉了。

沉睡之中,千钟隐约觉得有一片暖融融毛茸茸的云从天而降,轻轻覆到了她的身上。

实在是太困,也实在是没觉出周边有半分危险的气息,千钟眼皮只略动了一动,就放弃了抬起看一眼究竟的念头。

直到马车堪堪停住,那催人入睡的摇荡消失,朦胧之中听得一阵阵喧嚷,千钟才蓦地一下醒来。

“到了吗?”

乍一醒来的人顶着满面懵怔,却还努力做出一副清醒的样子来,实在可爱得紧,庄和初不由得弯起一道笑意。

“还没有,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唤你。”

千钟懵懵然一低头,才发现身上盖着的是庄和初那件大氅,惊了一下,赶忙递去还给他。

她还清楚记得,那日在包子铺前万喜就曾说过,他这大氅可是皇上赏的。

庄和初笑着接过来,轻轻抖开,还是伸过手去给她拢在了身上,“无妨,再披一会儿。乍醒畏寒,不要着凉了。”

不等千钟再说推辞的话,一阵马蹄声急急刹停在窗外,随即隔窗响起云升的话音。

“庄先生,是前面广泰楼出事了,京兆府将附近一片都拦了起来,只留了一条容单人步行通过的窄道,车马一律都要绕行了。”

庄和初仔细为她披好了大氅,才转手抬起窗问:“广泰楼怎么了?”

“听堵在前面的人说,昨天后半夜,广泰楼里突然起火了,楼里不知为何到处都洒了油,一下子就全烧废了。”

庄和初浅浅蹙眉,“可伤着人了吗?”

“这就是最古怪的,有些人看见昨夜广泰楼的人都被放回来了,楼里面却没见着一具尸体,京兆府正在查,看这火是不是广泰楼那些人自己放的。”

云升将这些道听途说来的话报完,才忽然想起来,庄府里还住着一位与广泰楼关系省深的梅重九,忙又道:“我再去前面问问清楚。”

“不必了。”庄和初倒是全然没有想与此事攀上任何瓜葛的意思,淡声道,“莫要扰了京兆府公干,绕行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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