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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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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请陛下为小民做主!”

“此事上,你有功无过,梅氏的罪责自不会牵累到你。”萧承泽温声对梅重九安抚罢,转对公案上的何万川问道,“至于梅氏,何寺卿,她抗旨逃婚,一逃十年之久,该当何罪?”

何万川又看看跪在堂下的人。

怎么看,都只是个年不足双十的小姑娘罢了,细瘦的身子被一件宽大的旧棉袍裹着,愈显得弱小可怜。

她嘴里堵着布,说不出话,但只从那双直往下坠泪的眸子里,也看得出一片惊惶与委屈。

要说她无辜吧,她刚才话里话外,分明是在跟庄和初一唱一和的。

可要说她活该,兴许,这些金尊玉贵的大人物在拉她入局时,也并未将这无法转圜的结局对她如实相告。

何万川心底泛起一丝怜悯,未浮到面上,就被他压下去了。

天子已发了话,三尺之下若真有阴曹地府,怕是索命的鬼差已站到这小叫花子身边等着了,他一个小小大理寺卿,又能如何?

何万川只略顿了顿,便道:“回禀陛下,此事,按律——”

话没说完,就听萧明宣蓦地一扬声,“此事,必得慎重处置。这宗案子也是皇城里的一桩旧闻了,人尽皆知,又关乎先帝旨意,若判不妥当,传扬出去,过不几日,西凉与南绥两国外使一抵京,就要先听个天家的大笑话了。”

何万川巴不得有人出来拿主意,忙道:“还请王爷赐教!”

“皇兄,”萧明宣缓缓起身,“臣弟看,与其让他们看个笑话,不如,让他们看段佳话。”

“佳话?”

萧明宣施然走到堂中,站定在千钟面前,一垂手,拽出堵在她口中的布。

千钟口中一松,急忙告饶:“皇帝老爷饶命!王爷饶命!我真的不是那个梅知雪,我真不是……您大慈大悲饶我一命,菩萨保佑您年年岁岁百事顺,岁岁年年万事兴,吉星高照千秋旺,老少平安福寿长!”

萧明宣哼笑一声,越过她这些花里胡哨的说辞,只揪着其中合用的道:“梅氏的身份,你认不认,不要紧。本王只告诉你,你今日在这堂中说的一切,字字句句,都已录在那儿了。”

千钟怯怯抬起眼,就见萧明宣指向公案一旁那张做堂审记录的小案。

“你仔细想好,可有什么话要翻供吗?”

惊弓之鸟似的人连连摇头,摇得泪珠直落。

“不翻……我不翻供!”

萧明宣微一眯眼,缓缓问:“那便是说,你如今已然回心转意,愿意嫁给庄和初了,没错吧?”

一条死路一条活路,哪个能不愿选活路?

“愿意!只要您饶我一命,别说让我嫁给庄大人,您就是让我嫁给庄大人的一根头发丝儿,我都愿意——”

没等千钟表完态,萧廷俊已从这话里回过味儿来,愤然一步抢上前。

“凭什么由得她愿不愿意?她当年不管不顾一跑了之,害苦了先生,现在说回头就回头,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是不严惩她,往后岂不人人都敢不把圣旨放在眼里了吗?”

萧明宣充耳不闻,只将目光投向那唯一的苦主,“庄和初,先帝千挑万选亲赐予你的人,就只是在外当了几年叫花子,你该不会不愿意娶了吧?”

缓了这么一阵子,庄和初已平复了咳喘,面色却仍是惨白一片,拥着那领毛皮大氅站起身时,似还有些吃力,开口语声轻颤,哀怨酸涩之中又有几分苦尽甘来的释然。

“只要她肯回头,臣庄和初愿与她生生世世,碧落黄泉,永不相负。”

萧廷俊惊得虎目圆睁,这还是不是做戏了?

“先生——”

“甚好。”萧明宣不由任何人再多说一句,径自便道,“既然两厢情愿,皇兄,不如就成全这段佳话吧。”

萧承泽浓眉沉着,一时无话,目光朝何万川一递,俨然是要他说点什么。

“臣以为……”何万川好生掂量了一把,半进半退道,“外使来朝之际,又近年关,朝中自然是喜事多多益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萧承泽略一沉吟,还是自己开了口,“三弟一片美意,朕能明白。但方才大皇子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朕倒没什么,只是,若不处置梅氏,这桩喜事,可就是要踩着先帝的脸面来办了啊。”

“这有何难?既然她不肯承认自己是梅知雪,那且她当死过一次,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了,就以她——”

萧明宣话音忽然一顿,睨向脚边的人。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千钟,读书就——”千钟依旧拿着惶然又乖顺的腔调,还没解释完,话就被截了去。

“就以她这个名字,将一应籍册文书全都改换。人,还是那个人,但也不再是那个人了。如此,既周全了先帝颜面,也没有糟蹋先帝当年的一番心意,先帝有灵,定然甚是欣慰。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这话也等同于说,谁反对,那就是糟蹋先帝心意,不想让先帝欣慰了。

一片沉默里,万喜忽然忧心道:“诶呀,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一了,正月里又不宜婚嫁,明年二月好像没有大吉的日子,三月里有清明,这么算着——”

算着算着就能拖过半年去了,半年后的事,就可以放一放再议了。

“那就在腊月里把事办了吧。”萧明宣断然道,“从前三书六礼那套不是都已走过了吗,就只差接亲拜堂这最后一步,能费得了什么事?”

“王爷明断,话是这么说……”万喜又纠结道,“可是,照礼部奏报,腊月二十六,两国外使就要抵京了呀——”

“那就趁外使在时,好好大办一场,邀请两国外使一同参加,这不比看什么鼓乐歌舞更热闹,更喜气吗?”说罢,萧明宣唇角略略一扬,拢袖道,“皇兄若能准允,臣弟也乐意凑一凑庄大人的热闹。”

萧承泽目光一动。

要想凑上这热闹,必得人在皇城里,这话的意思也便是说,若准了庄和初这桩婚事,他就不提离京的事了。

缄默片刻,萧承泽似是慎重掂量了些什么,才道:“还是三弟想得周全,就这么办吧。”

“皇兄圣明。”

*

上了马车,千钟便长舒一口气,一把抹去糊在脸上的泪水,连带着什么怯怯惊惶都抹了个干净。

庄和初却还掩着心口,眉头深深蹙着。

不像是还未结束方才的戏码,恰恰相反,正像是总算曲终人散,远离了睽睽众目,卸去了装裹,先前竭力压抑的痛楚尽数涌出来了。

马车一动,庄和初身子随之一晃,冷汗凝成豆大的一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了。

“大人,您是真病了吗?”千钟忙坐近去扶住他,小心道,“您要是不嫌我身上脏,您就靠着我吧,我有力气,我撑得住您。”

千钟眼见着他苍白地笑了笑,还没听他开口,就忽听马车另一边座上响起个冷淡中挟着隐隐火气的话音。

清越如山溪击石,不见方才堂中的半点喑哑。

“你不要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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