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了,忘了。”他实话实说,“光记住脸了……还有你的名字。”
符向安笑了:“谎都不编一句?”
越川戴着皮手套的那只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在打打火机:“本来是想编一下的,但是现在感觉我们之间的某些矛盾应该是不可调和了。”
符向安看到他那只难得没戴手套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大片几乎包住了整只手的可怖疤痕,那疤痕绕着手腕蜿蜒向上,直直没入松弛的袖口中。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抽烟。”符向安说。
“我知道。”
符向安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看,觉得他抽烟的姿势跟电视剧里的人一样酷得要命,就是太臭。
越川坐在他的头旁边,低眼和他对视,烟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完全是个老烟枪:“所以你最好还是讨厌我一点比较好,我们不合适。
符向安完全没有被他伤到:“所以你今天又是高速跟我鸣笛,又是一堆连环call把我call出来,还开了个大床房,难道就是为了打我一顿再拒绝我一次?越总,你这个歉道得真是有水平啊!”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就说是不是事实?不然你开房是为什么?”符向安懒洋洋地咧嘴笑,“难不成是为了给我吹头?”
“……”
越川闻言愣住,这才想起来符向安那颗冰凉湿润的脑袋,想起来自己强制带对方开房的起始动机。三两下吸干手里这根烟,他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过来,插在床头边,将符向安的位置挪了挪,然后就这样坐在床边给他吹起了头。
风暖暖的,痒痒的。
扒拉符向安头发的手指每一次都好似挠在他的痒处,越抓越痒,痒不可耐。
可偏偏有个混蛋只负责挠痒,不负责解痒。
符向安被捆在床上老老实实……不老实也没办法地任由人伺候,时不时歪过头让男人的大手托起他的头,让吹风机温热的痒痒风达到每一个毛囊每一根头发。
冻了这么久,突然解冻,感觉整颗脑壳都酥酥麻麻的快要融化了一样。刚刚又跟人来了一盘搏击,头也不知道在哪撞了,这会儿安静下来才感受到后脑勺生痛,肋骨也痛,后背也痛,脖子也痛……
越川看到床上的人脸上的困倦,将吹风机风速调小了一点:“小符。”
“嗯。”符向安已经趴着闭上了眼。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
越川也不知道他想让符向安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吹干头发后,越川卷好电线将吹风机放回原处,接着捡起之前因打斗挥落的物品重新摆回原位,最后再捡起在刚刚打斗过程中被剥掉在地的大衣穿上。
床上的符向安一直安安静静闭着眼,看起来睡着了一样。
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符向安问:“我上次那舞跳得好吗?”
越川又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好。”
“那为什么要走。”
“……”
符向安看着这白花花的床被,半晌,重新闭上眼:“算了,不重要,你走吧。”
“抱歉。”
符向安没说话,把头抬起来换了个方向偏过去,将后脑勺留给他。
“我把手脚给你解开?”
“现在解开我会忍不住打你的。”
越川还是走过来,给他把手脚松绑了,将他翻过面来。符向安也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爬起来打他,只是平平静静地躺着,脸上有些掩不住的疲色。
他疲倦地看着越川,眼睛都睁不大了但还是看着。
就像时间停止了那样地看着。
像无法呼吸那样地看着。
像诀别那样地看着。
好像下一秒就要干掉一大碗孟婆汤那样地看着……好像有磁铁在自吸引着,有无形的线在拉着拽着。
越川慢慢弯下腰低下头,再低下头,再低,再低……他轻轻地吻住了符向安。
那叹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深深地,沉沉地,落地以后却又化作一团轻飘飘的痒人的棉花。
“小符,要不……我们还是试试?”
……
然而。
符向安拒绝了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