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袁丁不跟他讲具体的,只是讲:“你一定会感兴趣,他也一定有能力帮上你,就看你愿不愿意放下身段。”
符向安一边应酬桌上其他人,一边压着嗓跟他说:“我可以放下身段,但不可能放‘下’身段。”他刻意强调了一下那个方位词。
袁丁拍拍他,去招呼了一圈回来,继续蛐蛐:“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个圈子,都是男的还分个上下,非要在上还不如搞女的,之前那个彭山我看着明明也不像个在下面的,算了,不说这些……反正我跟你说的这个人,他很有背景,是从沿海过来开发旅游的大佬,前几天在饭局上刚好聊到这事,我提了你这事一嘴,他就说要是今天忙完得早就过来。”
符向安嗤笑:“人家是大佬,你一提就过来,你算哪根葱?你老实交代,你那一嘴里到底都提了什么?”
“啧,你这个人,这么精干什么?难怪你感情一点不顺,太现实了,你要装不知道,搞不好还能算个浪漫邂逅,叫你这么一说,就只能算介绍相亲了。”
只听袁丁说完,下一秒符向安脸色就变了,一脸渗人的假笑:“哦,原来你把我卖了?兄弟……”
“没没没没没,你往哪儿想呢!”可能是声音稍高了一分,屋里热热闹闹其他的人不由往他们这投来一分目光,纷纷笑着问他们在说什么,这下好,也不好解释了,只好先去应付这些老油条,“回头再跟你说!”
这一回头,就一直回到了饭局尾声。
作为攒局人,袁丁被抓住灌了一整晚的酒,符向安跟在旁边也跟着和人碰杯唠嗑,不过他脾气烂尤其是酒品烂的事在全城都是出了名的,所以也没几个人敢劝他的酒,生怕好端端一顿饭最后给吃得桌子都掀翻了。
然而直到酒过三巡快要散桌,袁丁口里那个很有背景有经济实力还一定会让他感兴趣的“大佬”一直都没出现。
十点四十左右才总算结束这一局,他跟袁丁两个挨着去把人送下楼,有的有人来接,没人来接的就叫人送走,或者叫车送走。也有人借着发酒疯来针对他,报曾经的“愁怨”,不过看在袁丁的面子上,符向安并没有像年轻时一样跟人直接上几分拳脚,而是收着性子跟人笑着插科打诨几句,便把冲突给掀了过去。
“你真没事吧?”送走最后一个酒鬼,袁丁打了个酒嗝,红着一颗头双手叉腰站在路边醉醺醺地看着他,“这半年……你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符纸了。”
符纸是符向安的绰号。当年他发起疯来太吓人,朋友们都说必须要给他身上贴个符纸才能镇得住他。
符向安喝得不太多,拍拍他肩膀:“上去拿个手机,你再不回你老婆要给你打电话哭了。”
袁丁点了点头,两人一起上楼,往包厢那边走。
刚到大堂,值班经理就匆匆朝袁丁他们走过来:“有位客人刚刚到了,说是袁总请了的,但有事来晚了……”
符向安闻言,跟袁丁对视一眼。
该不会是……
袁丁尿憋得不行,说要先去尿个尿,于是符向安便自己去了包厢,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透过那扇窗可以看到人工河河景,夏天时这里还会有灯光表演,夜景很美。
那男人身材很是高大,符向安裸脚一米八二,比窗户旁边的挂衣架还要高一大截,已经是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鹤了,而这个男人却整整高了衣架一头,应是接近一米九。肩宽背阔手长腿直,一身板正的西装,往那一站活似刚从部队里出来的人物。
光一个背影都正经得让符向安这种疯名在外混不吝惯了的角色都禁不住条挑了挑眉,这哪是隔了一个桌子,这得是隔了一个世界。
袁丁这无知直男,真是介绍了个南辕北辙。
符向安打了个酒嗝,低头笑了笑,进去拿了手机便转过身要走。
“符向安。”
男人的声音很是厚重,咬字清晰而标准,一点没有地方人的口音。
符向安停下脚步,不是很想回头。
“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事,我来晚了。”男人说,“我叫越川,袁丁应该已经跟你介绍过我。”
不,袁丁可什么都没说,名字都是刚才知道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符向安也不好径直离开,袁丁都说了人家是大佬了,面子还是多少要给一分。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转过身来。
这一转,刚调整好的表情就再次愣在了原地。
越川看到他的表情,先是也愣了愣,随后像意识到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周遭的冷峻凌冽都霎时散尽,原本浑身散发着的高高在上不好接近的严厉气息在两个酒窝出现的那一刻便变成了一种端庄亲民的亲和力。
越川微微张了张手臂,像在展示自己一般,任由符向安的目光顺着他的脸往下,从头一直到脚。
他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符向安有点说不出话来。顿了好几秒,才低头吸了口气:“很高兴……”
他停住,出了口气。
妈的。
这个袁丁,他妈的。
越川朝他走过来,他戴着双薄款棕黑色的皮手套,递出一张黑色名片:“今天太晚了,我只能来这里和你快速地见一面,一会儿我还要去赶飞机,凌晨十二点半出发去洛杉矶,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