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面带愁容地走进来。
来人是钱向途的父亲,他腿脚不便,走路时一瘸一拐。
一进来见到钱向途,怒火中烧地对他又打又骂,“混账东西,又在外面给我惹事!”
钱向途很怕他爸,被打得四处乱跳。
狠狠教训一顿儿子,钱父一脸讨好地走到于新暮面前,笑着说:“小暮啊,我家向途向来顽皮,你也是知道的,这次确实是他的错,我代他向你道歉。”
说完,毕恭毕敬地鞠躬。
“向谁?”于新暮冷眼一瞥。
钱父愣住,嘴角耷拉下来,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啊对对对,还有这位姑娘。”说着,他来到游朝和面前,继续堆着笑说:“姑娘,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儿子这一次。”
自毕业后,这是她第二次来警察局,现在她才知道警察局的威慑力如此强大,能让一个敢在医院撒泼打滚的妇人、一个张扬跋扈的花花公子纷纷吓得跪地求饶。
如果仅仅是因为害怕坐牢而道歉,她宁愿不接受。
“我不接受道歉。”
“钱向途在公司也对我进行不间断地骚扰,严重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我已经多次明确拒绝他,他还是不肯罢休跟踪我,倘若今晚换做其他女生,那今天受到伤害的是另有其人。”
她紧绷着脸,丝毫不留情面。
钱父被她的话噎住,脸色变得难看,见看似娇弱的小姑娘不好对付,便转去于新暮那边。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不能坐牢啊,反正你看这姑娘也没伤到哪……”
话还没说完,于新暮抛去一个狠厉的眼神,嗓音冷冽,“她要是真伤到哪,你陪你儿子一起进去!”
他的话低沉有力,目光狠决,钱父被吓得一哆嗦,连游朝和都被他的话给震慑住。
这时,陈尘拿着一个文件袋走到钱父面前,“这是您被退出股东的文件,从此以后您不再持有HEMOR的股份。”
站在墙边的钱向途瞬间炸毛,棕色瞳眸充斥愤恨,他像猎狗一样冲到于新暮面前,还未近身被陈尘拦住,他眼尾充血,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于新暮,你为一个女人把我爸踢出股东,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啊!”
“我还以为你对谁都不在乎呢!”
钱向途一边指尖颤抖地指着游朝和,一边面朝于新暮大吼。
游朝和怔怔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钱向途,一脸不解。
于新暮因为一个女人把钱父踢出股东。
钱向途指的是她?
发狂的钱向途被警察控制起来,以免他过于冲动伤害到他人。
陈尘冷静地说:“你父亲是因为占着股份不工作才被踢出局,于总看你父亲可怜,曾多次在股东会上替你父亲说话,这不是于总个人的决定,请你慎言。”
钱父手握文件袋,在钱向途的胳膊上狠狠拍打,气得满脸通红,“混账,还不是你在外面乱搞……”
打骂的过程中,余光里瞟游朝和几眼。
游朝和脑子一片混乱,双手撑着脑袋垂头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
晚上十点,在于新暮的车里。
深夜城市灯红酒绿,一排排晕黄的灯光穿透车窗,洒落游朝和洁白的手臂。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后座,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她懒得理清。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游朝和开腔。
于新暮似乎也疲惫不堪,阖上眼慵懒地靠着,黑暗中他唇角勾起,嗓音略微沙哑:“怎么谢我?”
“呃,请你吃饭?”游朝和偏头。
于新暮缓缓睁开眼,黑眸晦暗不明,“帮我实现一个小愿望。”
“什么愿望。”堂堂总裁还有实现不了的愿望。
“先存着,想到再说。”
游朝和哑然。
她没当回事,觉得于新暮说不定哪天自己都不记得了。
正在开车的陈尘,心存疑惑地看着后视镜,他第一次见于总眼神痴痴地盯着一个女生,他撇着嘴,心想于总让他调查明远公司的劳今想必也是和游朝和有关吧。
不一会,车子稳稳地停在家门口,游朝和跟他说声再见,率先下车,刚打开院门,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她疑惑转身,手掌却感到一阵疼痛感。
小区里灯光昏暗,她低头察看疼痛之处,手掌侧边刮破一层皮,隐隐渗出血。
许是她当时抓住墙角的时候,不小心被擦破的。
于新暮见状,担忧地钳住她的手腕,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温热的掌心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灼热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灼烧她的皮肤。
游朝和抬眸,视线落在于新暮紧皱的眉头上,黑长的睫毛掩盖不住他眼底流露的关心,这个表情她在警察局的时候也见过,甚至被震慑到,对于她受伤这件事,他似乎格外上心。
她感受到对方异样的情感。
游朝和长睫微颤,坚决抽出手,无所谓扯出一丝笑,“没事。”
随即,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于新暮两手空空地站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游朝和身影细长,后背纤薄,晚风吹起她淡黄色的长裙,宛若一只黄色蝴蝶渐渐离开他的视线。
他能感受到,小蝴蝶在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