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一瞬,路迟青语调低沉,别有深意的目光如投石入湖般沉入她眼底:“你说,它们遇到自己喜欢的那只蝉的时候,会不会叫得更大声。”
夏梅茵呼吸一滞,微微张着嘴,怔怔地愣了几秒,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莫名地,思维变得迟钝,她呆忪着,低头小声说:“这我哪知道。”
路迟青忽而笑了下,语气散漫:“我想应该是的。”
他探过身来,侧过她薄薄白嫩的耳廓,冷椰味铺天盖地笼罩住她,她瞪圆了眼,整个人从头到脚僵住,他开口,薄唇微动,一句话响在她心里:“夏梅茵,蝉鸣声好大,你听见了吗?”
那个晚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奶奶喊她好几声都没听见,径直越过客厅,上了二楼。
她躺在床上,胸口猛烈的一呼一吸,分别那一幕仍然历历在目,路迟青一脸笑意,定定看着她,然后保持双手插进裤兜里的姿势,边笑边倒退进屋里。月落繁星满天,风吹来醉人,他笑时也醉人,那一刻她忽然好像跌入流动的棉花河中,身子轻盈,头脑也昏昏沉沉。
就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拍了拍胸口,压下内心慌乱翻涌而上的情绪,捞起手机。
想了想,她扬唇,打开自己的微信主页,修改微信名。
从三个大写字母改成了简短的一个字。
——咩
“让你装,现在装过头了吧,我赐你一双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看路的,你真是个傻子,什么路不走倒退着走,你是三岁小孩吗,还不会走路啊?”
路迟青一条腿横亘在桌上,脱了鞋,修长的脚趾蜷缩,脚背上的静脉纹如溪流清晰可见,倒是足弓至脚踝处红肿得让人不忍直视。
客厅里灯光通亮,曲珍给他擦活络油,嘴上唧唧呱呱骂他:“你这脚再撞重一点就骨折了,你以后能不能好好走路?”
“能,我保证脚踏实地。”
“……不省心的东西。”
手上力道大了些,曲珍又拿来一些冰块敷在上面,路迟青咬咬牙,心说幸亏摔跤的时候夏梅茵没撞见。
在喜欢的女孩面前,要么耍帅,要么装酷,就是不能丢脸。
这是他的人生箴言。
/
翌日一早,七点闹钟准时准点响起,路迟青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日光漫进来。
他关掉闹钟,给夏梅茵发了条微信,一个早安的表情包,然后手指头无聊且幼稚的敲了敲她头像。
页面显示,他垂下眼。
蓦地,脑袋蒙一下,他的心也突然重重跳一下,十分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那字,手指微微颤抖着,他花了好几秒钟时间才眨了眨眼。
我操。
我操。
我操。
夏梅茵改名了。改成了一个咩字。
他不知道自己微信名是小绵羊么?这两名一听起来就像情侣名啊!
难道…………
“孟縠!”路迟青双腿一蹬,脚上传来钻心的痛,他懒得顾上,直接横出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脚踢了踢打地铺鼾声如雷那位哥。
孟縠在睡梦中抱住路迟青的腿,梦呓:“猪肘子,好香,我的猪肘子。”
“……”路迟青一脸嫌恶抽回自己的脚,在他耳边放了首强军战歌。
孟縠猛然睁开眼睛,炸起来:“打仗了?”
他回头,见某人一脸得逞地勾着唇,飙出今日的第一个脏字儿:“操,你他妈在干嘛?”
路迟青笑里藏刀,用吊儿郎当的口气给他拜了个早朝:“你睡饱没,睡神?小的参见睡神,万睡万睡万万睡。”
孟縠斜视一眼,烦躁地抓一把寸头,最后恼火地瞅一眼时钟:“我操你大爷啊,才七点睡饱个屁,喊醒我干嘛?”
路迟青抬了抬下巴,摆弄手机竖在他跟前,故意拖长了音调:“看。”
“什么啊?”
“她的微信。”
“……那又怎么了?!”
“我让你看名字。”
“哦,咩。”
“再看我的名字。”路迟青加重语气有意强调,跳出自己页面,冲他挑挑眉,音色笃定,“她喜欢我。”
“小绵羊……”孟縠慢慢呼出一口气,狠狠翻着眼珠,对准他的脸大吼一声,堪比响彻云霄,“你他娘个神经病,改个名儿而已,至于疯成这样吗,你怎么不说她呼吸也是喜欢你,喝水也是喜欢你,就连上厕所冲水的时候也是喜欢你啊!”
路迟青:“……”
孟縠后倒回去,睡下,非常暴躁地说:“操,我要上书人大,我要告到中央,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