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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莉带了两个护卫，幻影移形到了城镇，只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咖啡厅。狂风卷着细密的雪珠，哈莉穿了一身黑，大衣的肩膀处沾了雪水，微微冻住，人却站得笔挺，穿过风雪时，更似山中松柏，毫无退缩之意。

咖啡厅对面的报刊亭前站着个人，帽檐压得低低的，见了哈莉，转过身背对着她。哈莉并没有刻意隐藏容貌，她进了咖啡厅，径直迈步，目标明确地走向最里面的座位。

格林德沃穿着一身有点老派的麻瓜西装，他年纪很大了，头发、胡子都短短的，打理得很是整齐，相比于多年前的见面，他的状态更加饱满，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好得不像个在押犯人。

“格林德沃先生，好久不见。”哈莉用德语问候道。

她伸出手，格林德沃也站起身来，轻握住她的手，微微俯身，像是一般的上了年纪的日耳曼老人一样，行了个得体的吻手礼，“确实好久不见，哈莉小姐。您的变化很大。”

“您也一样。”哈莉说，“而且我没想到您会选择这样一个……麻瓜的地方。”

格林德沃坐了下来。哈莉端详了他片刻，也在他对面坐下。

“这种地方对我们彼此都更加安全。”格林德沃说。

“要避开邓布利多和神秘人，的确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哈莉说，“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如在欧洲大陆，更加自由自在。”

“守在附近的是我的一些朋友，不用担心有别人来打扰我们。”格林德沃说。

“巧了，我的朋友们也来帮忙了。”哈莉笑道，“不如我们来聊聊各自的目的吧。”

格林德沃凝视着哈莉，那双异色的双眼似乎要把哈莉看穿。但哈莉毫不畏惧，只按着桌子，举目望向他，下颌微微抬起，显露出几分自信。

“手下有了人，底气果然足了许多。”格林德沃轻笑了几声，“你既然能组建军队，掌握住那几家魔法部，自然也能打回英国，杀了小里德尔。连续打下了那么大的地盘，是什么把你拦在英国境外了呢？”

哈莉的绿眼睛微微眯起，“您比我更清楚其中原委，不是吗？”

格林德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被隔绝在静音咒的范围内，周围的麻瓜并没有被惊动。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哈莉：“你从小长在麻瓜界，进了霍格沃茨也是在邓布利多的监管之下，究竟是怎样养成的这样圆滑的性格？”

哈莉笑意未达眼底，“这东西说不定是天生的。”

“你才二十岁，已经学会了怕死，这是一件好事。有不少年轻人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一味地去用命去挑战危险……也就是所谓的‘格兰芬多’吧。”格林德沃调侃说，“魂器的事，的确麻烦。不如这样吧——若是你真的被杀死，我来替你解决掉里德尔和食死徒？”

“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哈莉说，“哪有像您这样的，一本万利，简简单单就拿下神秘人的势力，还能吞并我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

格林德沃低叹一声，“告诉我，哈莉，你想要什么？”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合作，对付神秘人。”哈莉说。

“这有点笼统。”格林德沃说，“你得解释解释。”

“让你的手下和我的人协作，把神秘人的势力从欧洲大陆赶出去，压缩到英国境内。”哈莉说，“还有，我知道你一些手下的政治影响力不小，我不希望国际巫师联合会插手我的地盘里的事。”

格林德沃笑道：“这有点贪心，哈莉。”他顿了顿，“我也曾经掀起过革命，但我们的风格迥异。打破保密法……我曾经尝试过，但那次以失败告终。据我所知，你是亲近麻瓜的一派，不是吗？”

哈莉眼眸低垂，“并非我亲近麻瓜，而是不得不如此。打破保密法，意味着巫师和麻瓜之间的界限将会模糊化。有魔法的就是巫师，没有魔法的就是麻瓜——这样的区分只能分开人与人，不能分开人群与人群、社会与社会。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当两条河流合并，将会发生的事必然是天翻地覆的。”

“有趣。”格林德沃说，“说下去。”

“您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这几十年里麻瓜的技术革命。”哈莉说，“打破保密法之后，魔法与科技必然结合，爆发出新的技术革命，许多麻瓜都将会接触到魔法和魔法制品。另一方面，巫师和麻瓜的通婚会更加普遍……在此之前，这种现象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社会问题了：二者结合，必然导致巫师界的小范围暴露。他们的后代，如果是哑炮，那么混入麻瓜社会，几代后又显现出魔法，变成所谓的‘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回流到巫师社会，接连产生多少问题，血统歧视、文化冲突、乃至于阶级矛盾。如果拆掉了保密法的围墙，更多的混血将会出现，原本的巫师家族、巫师社会也会改变，又会有多少巫师进入麻瓜界工作生活？”

格林德沃深深叹了口气，“许多人不会意识到这些。”

而意识到这些之后，主张把麻瓜当做奴隶牲畜的，则更是不可理喻。哈莉心中暗自腹诽，接着说道，“魔法是一种珍贵的天赋。并非我亲近麻瓜，而是既然我要打破保密法，就必须这样。魔法界已经有太多弊病，纯血家族掌握着财富，普通民众对政治冷漠，整个社会保守到无法跟上时代的浪潮，再过几年，麻瓜出身的巫师甚至有可能嫌弃这样落后的社会，不愿意加入巫师世界。必须为这个社会注入活力了。”她看着格林德沃，“您曾经走在时代的前面，是最初的探路者，我敬佩您。但我想问，如果您能够卷土重来，是否愿意和我联手合作？”

“如果你早生几十年就好了。要是我在1945年之前见到你，恐怕这个世界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了。”格林德沃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是个极有天赋的说客，靠着游说、贩卖思想，就能引得无数人为你奔走拼命。我得说，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很喜欢。但光靠这些可不够，哈莉，你得拿出点真正的东西来。”

哈莉心中骂了句老狐狸，她虽然没想着光靠三言两语就能和格林德沃达成合作，但小心思就这么直接被戳穿，格林德沃看起来胜券在握。

“我能让你重获自由。”哈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