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宸侧身看向那个男人,他嘴里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只是草草问了一句,“你出四亿?”
江自明没想到东十三行的老板会主动回话,他心里有些激动,想把背挺直一些,但大腿从中间被砍断让他只能依靠着椅背才能直起身体,对于常人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对他而言却无比艰难,江自明暗自咬紧牙关无数次压下对江淮予恨不得吃他骨肉的恨意,挤出抹不算漂亮的苍白笑容:“是。”
“嗯。”解一宸似乎并不在乎这一支药剂,只是抬手随便应付,“带他去后面交易吧。”
江淮予轻笑一声,手腕翻转掌心朝上,中指和拇指相抵,隔着人海精准的对上了药剂的玻璃瓶,只要江自明接过的瞬间,这药就会彻底碎在他手里。
江自明示意仆人推他走,他眼睛牢牢固定在融合药上,双眸翕动,激动地面具下的脸有些发红。
虽然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多花了许多钱,但他不在乎,只要有药!
蒋正衣说了,只要喝了这个马上他就能长出腿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变成治理者,到时候他就能亲手为自己报仇了,江淮予会死在他的手上!
就在要接过的瞬间——
江淮予聚起一股力。
“等等!”解一宸刚才注意力就没放在这男人身上多少,一直都在寻找像江淮予身影的人,但大家都穿着相类似的衣服黑压压的站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出来,直到刚才这男人要接药的瞬间,解一宸鼻尖忽然感知到一股温润的水汽,他立刻叫停。
江淮予已经蓄好力只等发射,解一宸这一声让他疑惑地抬了下头。
就是这下!
解一宸眼睛像是装了导航,直勾勾地对着他找来。
江淮予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刚才没注意,现在看来,这人怎么有些熟悉......
刚才一直没动静的解博看到老大看这里瞬间振奋了: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老大!”解博想把萧安措往前送,让解一宸看的更清楚,但江淮予站在前面,挡住了萧安措半边身体,所以他想也没想伸手去推江淮予——
两双眼睛同时一缩。
“别碰他!!”
两道力量同时向解博袭来。
解博哪里有防备,闷哼一声直接被打出五米远。
像是闹市中有个人的背上徒然爬了一只巨大的蟑螂,两根长长的须还在一抖一抖,眼看就要钻到人衣服里,周围的人惊叫连连,又嫌弃地齐刷刷往后退,让出一大片场地来。
解博被打懵了,足足缓了一分钟,期期艾艾地问:“老大...你打我干什么?”
众目睽睽下,解一宸耷拉着一张脸,活像是要杀人一样走下台去。解博以为还是要来打他的,吓得站起来就朝外面跑,可惜他这下被打的狠,跑都跑不快,本来以为还要再挨一下,没想到解一宸看都没看他,和他擦身而过,走向主仆二人。
江淮予看着他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怵,正要说话,解一宸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二人相视无言后,解一宸的表情可谓堪称精彩,幽怨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委屈,委屈中带着不理解,不理解中又带着幽怨,隔了好一会才从舌尖挤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
这话说的太暧昧了吧!
江淮予一窒,腰被人大力箍紧,他匆匆看去,果然,萧安措眼中酝酿着风暴,指着解一宸,“他是谁?”
“不是——”
解一宸吃惊地看向男人搂着江淮予腰的手,恨得牙根痒痒,对着江淮予怒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告诉他,我是谁?!”
江淮予左看看解一宸右看看萧安措,两个男人头顶的乌云似乎都要实体化砸下来了,他赶紧脱身,“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留给解一宸的背影冷硬又无情,和几年前如出一辙,眼看人又要消失不见,解一宸伪装的坚强碎了个彻底,他对着那个背影大喊,“你不记得我了!!你把我忘了!!!我为你建了这么大一个东十三行,你就这样把我忘的一干二净!!!”
这一声喊地可谓是惊世骇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二人,似乎在期待可以在今天看到一处旷世虐恋。
江淮予快要不敢抬头看萧安措,他只能听到耳边越来越沉的呼吸声,像是气狠了。
萧安措不能家暴他吧。
萧安措好像他肚子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那双原本愤怒的眼睛在愤怒的基础上又加上一层委屈,“你想什么呢!”
江淮予打着哈哈,“我什么都没想,我们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解一宸破防,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用力扔到地上,满脸写着:你这个负心汉!
萧安措突然停住不走了。
江淮予知道这人的怒火已经达到巅峰了,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出人命了,千钧一发之际,他忽地想起解一宸这副幽怨的模样和记忆中某个小孩高度重合,他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萧安措鬼魂一样贴上他的后背,手指缠上他耳后一缕碎发,随意地绕了一圈,幽幽道:“你想起什么了?”
江淮予头皮都跟着紧了一下,“他是——”
“江淮予!”
这一声撕破了儒雅的面具,江自明发狠地盯着江淮予的背影,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
错不了,那样的背影,就是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自明全身发抖,自从被江淮予彻底夺去双腿后,他就被噩梦缠上了,他想求赵晏河帮他,可赵晏河在孔雀楼一别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他。江自明每天像个残废一样躺在床上,恨意占据了整个身体。
期间他给赵晏河拨过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直到他听说赵晏河去找江淮予了。
凭什么!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破坏二人的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从关系最好的朋友变成敌人,可江淮予只要勾勾手指头,赵晏河就跟了上去!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