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去,冬天的气息开始淡了,一连几天都在升温。
过了腊八节便是一中的期末考试,白锦淮在家窝了一个多星期,这才从桌上捡了两根笔去学校考试。
恍惚了五个月,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
三十班的考场已经拉好了,白锦淮和刘子煜的桌子太久没坐人,已经落了一层薄灰。教室只需要留三十张考试的桌子,他们两个的桌子被拉在走廊门口并排堆着。
刘子煜这次并没有来考试。
白锦淮从抽屉里翻出一颗糖,叼着去了一考场。
宁向松和宣瑶考场就在三十班,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这才想起来,他是和刘子煜在一起后才染上了些烟火气,没刘子煜在的时候依旧沉默。
白锦淮坐在考场走神,一考场依旧如往常一般喧闹,那么多人都快要眼熟了。
“帅哥!接一下答题卡!”前面的女生抖着答题卡示意。
白锦淮恍然回神,这才发觉他走神太久,老师已经开始分发答题卡了。
他接过答题卡在上面用笔戳着,等试卷发下来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题。
不知道要不要离开三十班,纠结、犹豫、畏手畏脚。
是离开三十班,就此各自安好,还是留在三十班,再最后争取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他脑袋里浮现了许多,有上一世共处一室的温馨;有探着脑袋问自己会不会抛弃他的患得患失;还有这一世午夜梦回的那些缱绻;最后浮现的是医院里刘子煜痛苦的脸……
他倏然发觉,他已经没有了留在三十班、留在他身边的选项了。
等他提起笔开始写试卷,时间已经划过了半个多小时。收卷时他的作文刚写上两行字。
语文考完试白锦淮独自去了食堂,食堂饭菜油重,吃了太久星期六的饭菜,再吃食堂难免有些不适。
白锦淮的桌子在外面,吃完饭还没有到下午的考试时间,他搬着椅子坐在后门,把书垫在腿上看着题。
宁向松和宣瑶有说有笑地进了班,白锦淮抬起头时还能看到刚刚收回视线离去的周永显。
宣瑶怯怯地喊了声“淮哥”,神色有些尴尬。
刘子煜家的事她听说了,宁向松和周永显期间去看了两次。
宁向松停在白锦淮面前,低着头说:“兰姨还没醒,医生说三个月内醒不过来,就会比较危险了。”
“……嗯。”白锦淮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只好绷着脸听。
“你们——还有机会吗?”宣瑶探出头看向白锦淮。
白锦淮没有说话,脑袋恨不得栽到书本里——听到这些他头痛。
宁向松看不下去了,轻轻摁着他的肩膀,“你这两天中午去我位置上休息吧,我和瑶瑶坐一桌。“
这件事白锦淮没有推辞,脑袋事情太多,头昏脑胀的。
白锦淮趴在宁向松的桌子上眯了半小时,起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他做了不好的梦——梦见兰悦真的去世了,刘子煜丧着脸在坟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供台上都血淋淋的一片。血红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刘子煜身上红茫茫一片。白锦淮在一边漠然的站着,冷漠的注视着一切。
雪花在白锦淮的头顶化开,红色的血水顺着脸淌下,他就像是索命的鬼。周围突然冲出来两个男人,二话不说就要打他,这次换刘子煜冷漠旁观,白锦淮的目光时而看到刘子煜,时而看到刘显和闻达海。
最终他整张脸都被血水糊住,再难看清面前。眼睛被挡住了,耳朵的听力更加清晰,周围闲言碎语的指责,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想要将他淹死。
他醒了,但是依旧保持趴在课桌上的姿势,眼睛睁开,瞳光深邃幽暗,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接连两天的考试过后,白锦淮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周一早上放了大榜,舒欣上课时拿着成绩单进了班,满面春光。
“成绩出来了。考的吧——”舒欣扫了扫下面学生的神色,钓足大家胃口后才慢悠悠说道,“还行,有几个不错的同学都往上爬了不小一段,白锦淮进步尤其快。”
这会儿坐不住的是三十班的人,他们都以为白锦淮会和往常一样,在这种换班大考时选择继续控分。
可今时不同往日,白锦淮和刘子煜同桌俩一起请了将近半个月的假,三十班人给他们发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周四那天白锦淮来的时候他们试图热闹一番,可全都被白锦淮驳了回去,现在直接考走了。
“白哥真要走啊?”
“学神怎么再来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