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外勤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你可以看见基地外面的世界,这也是唯一的坏处。
闫微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地上的,屋檐上的,墙壁里的灰尘就一齐被风卷起袭向他们这些毫无防备的人,糊满了带湿气的嘴脸。
周毅骂了句脏话,嘟囔着他们在这样的日子被安排外出真叫倒霉。
闫微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尽可能多得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衣服里,虽然于她而言那些风沙吹打的没那么疼,但这也不意味着她喜欢糊一脸灰。
恶心。
闫微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了和覃酒一起躺在那张落满了灰的木床上的情景,可她当时能从空气中嗅闻到覃酒身上的雨水气。
而她此时却只能怀念这个,我心安处,她怀念那片归属感。
闫微想。
我不是她的,可我是属于她的。
这是个很奇怪的念头,怪到好像一切该追溯到她诞生的本源,她该从记忆未起时就开始回忆,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切的起点。
失去的记忆中是否有她想要的答案?丧失的过往能否在某天回归?
脚步声压过了思绪,闫微回过神来随同伴一起向声源处望去,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毅狠狠咬住了牙,暗自向远离声音的方位退了两步,压低嗓子快速道:“走。”
没人对此有所迟疑,连闫微都放轻脚步小跑起来。
街道上久未打扫,每次抬脚都带起秽物,按理说他们速度不慢,虽说为了避免制造更大的声响而稍微克制了点,但也不应该在这么短的时间被追上才对。
闫微回头看向身后,有六七个不多不少的感染者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安静跟着他们几人,既不过分接近,也不过分远离,简直像是在驱赶一群饲养的牛羊。
路越跑越窄,就像马上要进一条居民小巷了一样。
……啊,所以是这样吗?
原来我们确实是被饲养的待宰的牲畜。
她猛地停下步子,高筒靴擦过参差不齐的砖瓦路面发出'刺啦'一声,长匕快准狠地捅进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感染者的太阳穴左右一绞,再后退一步飞起一脚顺势把逼近的又一个感染者蹬远半米,抽刀时那些血和脑浆被带的哗啦哗啦溢了一地。
厚重的靴底落在地上总算发出了声响,刀还没动,再次横踢的一脚就已经几乎踹翻了感染者的天灵盖,迅速踩住一个感染者的头时闫微不忘一刀劈开了另一位的脑子,而被她踩在那位一时没能咬开鞋底。
她承认自己在某个时刻有些走神,好奇如果是覃酒会不会像她一样选择单打独斗,还是对方会更惜命一点?
她思索得有些入神,以至于等回过神来时,有一个感染者几乎要咬上她的脸,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快速横过手臂挡在面前,感染者张大的嘴已经含住了她的胳膊就要咬合,不得已,闫微丢了刀用空着的那只手拉着前者的长发(这曾经是一位长发女性)用力后拽,一时间形成了一个僵局。
好吧,算她轻敌。
闫微抽出左手握拳,肩膀发力带动整条手臂,一拳狠狠地砸向了感染者的太阳穴,凸起的指关节给后者的脑子开了个洞,几乎是被摔出了几米远,汩汩血浆从那个不大的破口处流了出来。
为了不挪动步子,闫微侧身去捡刚刚被自己丢弃的武器时还不忘脚下施力以免那个一直在挣扎着咬她鞋跟和拿手扒她的感染者把她掀下去,握着匕首的手臂下压结束了感染者可怜的无用功。
在一切解决完后,闫微的声音才稍微拔高了点好让已经跑出一定距离的人听见:“都别跑了,事情不太对。”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这种小伎俩在有所防备的人眼里根本不够看,能上当纯粹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只会把感染者当成没有脑子早知道咬人的蠢货,可闫微心里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它们是会思考的,有智商的,如果给它们时间,或许它们能进化到比绝大部分人要聪明的程度也说不准,毕竟说到底,这是一场进化。
周毅率先顺从闫微的话停下步子但没要求队友也像他那样停住,他不过因为女儿的原因要看顾那个姑娘所以不能丢下人走,可不打算让队友陪他送命。
更何况,基地分发给每个队伍里的两把木/仓有一把在他的身上,另一把在郑珂身上,这样分开来两边也都还有自保能力。
他抬起木/仓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拿着一把弹簧刀走过去给那个瘫在地上起不来的仅剩的感染者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