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发泄完,他才搭理君澄境刚刚作出的眼神示意,顺着其视线回头往后看去,接着冲她们露出抱歉的一笑:“陆姑娘你不是普通人、李姑娘你也不是。”
话没说完,翟檠从屋里走了出来,略显不耐烦,没好气地问道:“干啥呢?又这样大喊大叫的……”
蒋岌薪立马指着君澄境的鼻子,对翟叔露出一副告大状的表情:“叔,他给咱医馆招到新人了噢!”
“哦,那这是好事儿啊。”虽然已知,这招到的并不是简单的“人”,翟檠却淡定非常,仿佛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不将其当回事。
蒋岌薪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是真的翟叔。他只当是自己没说清楚,快步赶上那气定神闲走向灶台的人,追着说道:“人是顾三少爷派来监视咱的眼线啊——”
就像对他那如临大敌的声色根本不闻不见,翟檠一点反应也无,只是自顾自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拿火折子点起火来,甚至以“顺理成章”的口吻说了一句:“你饿了吧,灶上,自己看看什么想吃的,我好给你热。”
蒋岌薪顿时噤了声,一脸懵逼地转头看向君澄境,眼神仿佛在说:“你把翟叔怎么了?”
君澄境双手抱在胸前,耸了下肩,不以为意地笑笑,莫名现出几分得胜者的姿态。
见此,蒋岌薪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两位姑娘身上,神情像是求助,又像是在恳请别的什么。
对方二人不约而同地摇了下头,向他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李慕儿无奈笑笑,说道:“若愚既已做了这个决定,且还当着面儿清清楚楚地说明了,这事儿,怕是谁都难改变的了。”
但见蒋岌薪直接加重了表情中的“可怜”成分,她紧接着又补充一点:“况且即便要让他改变主意,现下也来不及了:当时没提,反而之后才去说,让他不要那么做,只会加重他的疑虑。”
这一番话听完,翟檠像是终于让自己的思绪接入了当前的主题,抬头,看向蒋岌薪:“人要来就让他来呗,咱理不亏心不亏,怕什么别人‘监视’,你要是觉着多俩闲杂人,在那儿晃荡碍眼碍事,那把他们当空气就好了嘛。”
见他还真就没把这当回事,蒋岌薪彻底绝望,肩膀一塌,脸上的所有情绪瞬间褪去,整个人只剩下了那名为“认命”的淡漠:“叔,我饿了,您看着热吧,我什么都行。”说完,他就顶着那副“魂儿都被抽走了”的颓丧样儿,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刚才的那张板凳上。
看着这人“失神落魄”地,以双肘撑膝,将下巴搁在了手背上,就此不动了,君澄境的唇边浮起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
翟檠正拨柴控火,但那好像天生就闲不下来的脑回路却又让他突然想起:“对了,那人奉命来医馆干事儿,是真能供咱使派,给咱做些杂活的吧,不是就光监视的吧?”
见他突然一顿,猛地转过身,像在说一件攸关自己人身安全的大事般,异常认真严肃地问,在场另外四人齐齐愣住了。不过一秒,蒋岌薪噗哧苦笑出声:“叔,您是不是漏了一句:如果他们可以在监视之余,帮忙干些属于医馆里的活儿,那工钱,应该不用我们(重音)出吧?”
“昂,没错。”翟檠不假思索,十分干脆地点了下头,毫不掩饰甚至巴不得似的肯定了他为自己“补充”的这个问题。
随之,李慕儿、秋绛和君澄境先后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似笑非笑的神情,见状,翟叔摊手耸肩,回以一副“这有什么好笑”的表情:“不然呢?要是不能给医馆干活,或可以干活,但却要咱另外多出一份工钱,那对医馆有啥好处啊?这样没啥可指望的,纯粹就是多了俩袖手之人,每天就白白站那儿旁观看着,这、这怕别弄得日后,医馆门前真可罗雀了。”
看翟叔可谓毫不顾忌地吐露着这番心声,蒋岌薪神情间浮现的惊诧逐渐加重,但直待其说完,他才出言提醒道:“叔啊,你是不是只顾‘尾’,忘了‘头’了呢,”他轻轻往那两个姑娘的方向偏了偏脑袋,“那俩‘袖手人’来这儿,根本是为了啥啊?”
翟檠顿时愣住了,露出“大事不好”的表情。他慌忙站起身:“哎哟哟,李小姐、陆姑娘,这、这、这——真对不住,嗐呀!我只想着我自已了……”
“不、不会不会!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见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演的,而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失言找补,李慕儿连忙摆手说道,同时下意识地往蒋岌薪方向瞥了一眼。
然而秋绛的反应却较之淡定多了,她一边劝慰似的拍了拍李慕儿的肩膀,一边对翟檠轻笑道:“行啦叔,谁不晓得您啊,哪个念头不为医馆操心的。”
确定她的声色并无丝毫作假,而是真的对翟叔的言行觉得正常,且完全理解,李慕儿已分不清,自己这会儿是真的放了心,还是又起了另一番猜疑……
“唉,老了老了,就容易口无遮拦的,都见多啦,谁还怪您呢~”蒋岌薪故作揶揄地笑笑。而后,他转移话题,问道:“刚说那是什么意思啊,啥门可罗雀?”
翟檠叹了口气,摊手,脸上露出几分生无可恋,“人都被吓跑了呗……有你一个还不够,这又多了俩整日紧盯着医馆动静的生人,谁还敢来咱这儿看病抓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