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裴令渐渐少了和她的联系,出国以后?乔朝实在想不起来缘由,越想挖掘,记忆就变得越模糊。
也许,就像奶奶说的那样,裴令只是单纯地想远离痛苦,选择一个崭新不一样的人生,如果真是这样,乔朝曾祈祷过无数遍,希望他能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书房的书架上除了摆满的各种专业书籍,就只剩下几张装裱好的照片。
乔朝找来一张凳子踩上去,小心地取下摆放在最上层的一张照片,相框镀金色的边缘因为时常被它的主人摩挲,已经泛出里面的白,而照片因为装裱的精细,就像刚刚拍摄的一样,没有丝毫褪色。
照片中是一男一女,并排站在一棵树下,满是盛放着白色花朵的玉兰树静静伫立在湖畔,一片俏皮的花瓣正好落在树下站立着的女孩子头发上。
女孩对着镜头笑得正甜,想让相机把她拍的美美的,当这片花瓣掉落在头顶时丝毫没有感觉。
身旁早已站好的男孩却发现了这片白色花瓣的存在,他微微低头,小心翼翼地将手绕过女孩,轻轻取下那白色的花瓣。
男孩噙在嘴角温柔的笑意同那株挺拔高洁的白玉兰一样,被相机定格了下来。
乔朝细细摩挲着男孩的眉眼,十八岁的裴令身姿挺拔,也许不能再称之为少年,气质却仍旧温柔、和润,一如早春寒雾中的白玉兰。
嘴巴里咸咸的,乔朝下意识地抹了抹脸颊,才发现满手沾了苦涩。
这次她没有再把照片放回原位,而是直接把它锁进了抽屉,拔掉钥匙,再没犹豫地把那串钥匙扔进了垃圾桶。
十九号这天,做完两台手术的乔朝累得双腿直打颤,收拾好东西就匆匆出了医院,她瞄了眼手表,去采购还来得及。
乔朝推着购物车在货架边来回穿梭,看到不错的产品就直接放到车里,等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商场大门口出来时,太阳已经略微偏斜,但皮肤仍旧被灼的发烫。
幸好这家商场就在离小区不远处的街对面,乔朝拎着不下十斤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进了小区,又来到地下车库,把两大袋礼物,放到了后备箱。
乔朝的代步车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大众,还是刚毕业工作时,乔季礼担心孙女通勤时间太长,特意给她置办的,谁知乔朝后来找的房子就在医院旁边,这辆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里无用武之地,现在都蒙上一层灰了。
申市离乔朝的老家登城并不远,即便乔朝自己开车回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更别说前两年通了高铁,又大大缩短了两地间的距离。
车进了市区内,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又把整个城市照得如同白昼。
恰逢下班时间,今天又是周五,市中心本不算宽敞的道路塞满了车,鸣笛声也从没间断过,乔朝在车流里耐心等待前方红绿灯。
“铃、铃、铃......”乔朝看了眼手机,接通电话。
柳凤喜的声音传来:“朝朝,你到哪里啦,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两个人了呀。”
“两个人?还有谁没到呀?”乔朝好奇地问了一句,没想到居然有人和自己一样,掐点赶场的。
“你说能有谁,从小到大就你和裴令两个祸头子吃饭要三催四请,你到哪里了?”柳凤喜又催问道。
乔朝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奇妙,一个七年来一丁点消息都没有的人,莫名其妙就回国了,而她也只是偶尔通过长辈们的口才能得知他的些许近况。
“哦。”乔朝打量了眼正在缓缓挪动的车流,“奶奶你替我和裴叔叔说声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市中心了,估计十分钟左右能到。”
一辆黑色轿车静静滑进车道,在乔朝的车旁停了下来,同样等待绿灯通行。
要是此时因长途飞行而感疲惫,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裴令能稍稍睁眼,朝左前方扫视一圈的话,估计就能见到正支着下巴,怔楞发呆的乔朝了。
后面司机的喇叭声不断,急促又刺耳,乔朝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信号灯,早已变绿,便踩了一脚油门,直奔酒店。
而另外那辆载着裴令的车,也紧紧地跟在乔朝的大众后面,驶向同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