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失笑:“你要跟我划清界限的心思也太昭然若揭,毫不掩饰。”
霍晏自然不会认为宋思宜对他有多少情意,毕竟宋思宜心里还装着那个死了的裴淮璟。
曾几何时,他也对裴淮璟生出过几分羡慕之情。
都说人死如灯灭,在世人眼中,裴淮璟或许早已留不下什么,但对宋思宜来说,恐怕是刻骨铭心。
他有时也在想,如果将来他死了,即便世人不记得他曾经流过的血受过的伤,但是宋思宜呢,哪怕不像怀念裴淮璟这般,她会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伤心?”
他甚至不敢说宋思宜为他流泪,哪怕得知他死讯的时候,宋思宜能为他难过片刻,他都觉得满足。
想到这里,霍晏暗骂了自己一句。
真是没骨气。
不知何时,他也变成了过去他最看不上那种男人,为了小情小爱变得懦弱小心翼翼的男人。
竟然会问出这么矫情的问题,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霍晏觉得他之前的那些忐忑如今看来显得有些可笑。
“你还真是绝情,再怎么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还救了你好几次,救命之恩也换不来你的一滴眼泪吗?”
宋思宜讨厌霍晏总是用这些似真似假的话来试探她。
“如果我答会,又怎么样?”
“你会觉得这个女人装的清高,最后还不是被我迷住了,这样你会很有成就感吗?”
霍晏愣了片刻,这是超出他预期的回答。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在跟我的相处中,你从头到尾都是用一种轻浮不正经的姿态,我无法不这么想你。”
说宋思宜别扭,但有时候她又坦诚地令人惊讶。
就这样吧,宋思宜心里默念,她不该对面前的人有任何幻想,若说世上有谁是绝无可能在一起的,那应该就是他们。
这些日子她突然生出的不该有的情绪不过是在这种困境中霍晏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徒生的错觉。
离开这里之后,他们该回到自己的位置。
心口忽然一紧,宋思宜摸到了脖子上的玉坠。
她苦笑一声,连它也在提醒她。
霍晏跟裴淮璟的死脱不了干系,她却沉溺于情情爱爱,连这件事都抛诸脑后。
她怎么可以背弃她与裴淮璟的誓言。
指甲用力嵌入掌心,宋思宜却面不改色,她要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如今她要做的事,是找出裴淮璟之死的真相,让他不至枉死,给他一个交代。
霍晏突然意识到,宋思宜对他的成见好像已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他怪不了任何人。
可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解释的念头。
刚要开口,却被宋思宜颈间的玉坠吸引了注意。
“这是什么?”
过去他似乎不曾注意,不知何时出现在宋思宜身上的玉坠。
宋思宜将玉坠放进领口,显然不想谈及此事。
“一个配饰罢了。”
“是吗?”
“不然还能是什么,你要关心的事未免也太多了。”
霍晏却执拗地想要看清玉坠的样子,宋思宜伸手挡,只是轻而易举地被霍晏擒住。
碰上玉坠的那一刻,霍晏脑子一下如炸开一般,立刻便闪过了无数模糊的场面。
好像都是跟这玉坠有关的人事,但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出现的人脸,努力想要听清楚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但也只是浑浑沌沌,无数人声夹杂着尖叫呐喊,刺耳嘈杂,难以分辨。
宋思宜察觉到霍晏的不对劲,有些慌:“怎么了?”
“你是不是难受?”
霍晏已经听不清宋思宜的话,只感觉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尖叫,尖叫声争先恐后地钻进他耳朵里,头疼欲裂,眼前的宋思宜也开始扭曲起来。
“霍晏!”
霍晏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抱着宋思宜稳稳落到了院子里。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只记得宋思宜焦急的面庞。
他想伸手碰一碰她近在咫尺的脸,但他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便重重地砸回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