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川又去找了山初先生。
他实在是想不通瑶歌喜欢他什么。
还有,自己胸口处是怎么回事。
山初却一反常态,不似昨日那般疯疯癫癫不知礼数,反而坐下来认真讲予他听。
“你是死了的人,我们都是死了的人。”
花川疑惑:“我?死了?”可他现在不是在好好的活着吗。
山初点了点头,掀起自己的袖子:“这两条手臂、乃至我的全身都是焦黑的,大概跟你脚边的那块煤炭差不多。”
好似想起什么,他忽然摇摇头笑了。
“死的久了,就全都恢复了。”
“人生如野草,不论是遭遇怎样的困境,都可以坚韧的,死而复生。”
这两句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花川无心听他讲这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看着一旁燃烧着的火炉:“我想试试。”
于是山初立马变了个样,兴致冲冲地拉他过去讲解一通。
装深沉真的不适合这位先生。
他傻虽傻,可相处下来,倒也感受到几分热烈的纯真,甚至于瑶歌这些天问起他去哪了,他也会有意遮掩,不叫她知晓心上人准备的惊喜。
约定之期的前一夜,变故发生了。
花川震惊地吼出声:“什么?你已有妻儿?”
山初不以为意,反而笑了,大喇喇地继续同他开起玩笑:“不仅如此,我儿子还多着呢。”说罢,努着嘴示意一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地上果然趴着个小人儿,正在倒水和着泥巴,浑身都脏兮兮的。
不远处匆匆跑来一个女子,训斥着不听话的小儿,末了,看来了他们这边,脸红着抱着那小儿跑开了。
花川没回过神,转过头直言不讳道:“你真是个人渣。”
“啥?”
等山初回头看向他时候,旁边却空了下来,花川已经怒气冲冲走出了好远。
莫名其妙。
花川一口气直接跑回瑶歌的住处,走到她门口抬手要扣门时候却停下了动作。
该怎么说?该怎么和她说她会不那么伤心?
正犹豫着,瑶歌打开了门,见了他便喜悦万分,花川也下意识换上笑模样。
“刚想去找你,明天傍晚带你去看好玩的,保证你喜欢。”
花川脸上笑一僵:“我不喜欢,也不想去。”
瑶歌:“噫?我还没说是什么呢,怎么就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什么都不喜欢,你也不许去。”
亏他还以为山初是个热烈真诚的好人,那些个神女们说的对,不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蛋、登徒子!
“几日不见,怎么还开始无理取闹,愤世嫉俗了。”
花川不服气道:“山初他有什么好!”
瑶歌转身,不紧不慢走到院中小亭,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开口:“你见过他了?”
花川窘迫,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私下打听她的事情,于是头扭到一边,大言不惭扯谎:“没有,听人说的。”
瑶歌却罕见的带了怒意:“听人说的?你又没见过他,就随便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不对。你若见了他,说不定也喜欢他。”
喜欢个鬼!
一个谎扯了,就只能用无数个谎圆。
花川自然知道不对,只好岔开话题,无奈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喜欢。”
瑶歌浅涰一口茶,手链借着月色发出淡淡幽光。
“等你遇到喜欢的人,自然就明白了。”
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入夜,花川又做梦了,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清楚。
梦中总有一个身影伏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哭,到后来,是哭也不哭了,就那样呆呆跪坐在地上,风吹也不走,雨淋也不走,虔诚极了。
他想触碰,却怎么也碰不到。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日暮流光,晚霞散落天际。
他与瑶歌一起走过曾走过的一座座山,一路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怪异之梦讲给她听,分明是那样悲伤的梦,可瑶歌听了,却是开心地笑了出来。
“你不属于这里,你该走啦。”
花川疑惑:“那你为什么要笑?”
“我在替你开心呀。”瑶歌转过身子,正视着他,倒退着走,满天的晚霞落在她一身白衣上,点缀的色彩斑斓,她则是穿梭在彩云之中的仙子,边笑着,手腕上的手链泠泠作响。
“有人记挂着你,你也爱着她。”
爱?爱谁?
“看!”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高岗之上。瑶歌拉着花川的袖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崖边。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