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外水洗般干净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加耶林公爵今天以主教身份赐福,没有带多少人随行,但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很威风。
路边人群见到他们就纷纷避退。
深青色的薄纱帘子里,坐在里面的银发男人能将外面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他对面喋喋不休抱怨的人也安静了下来,挥开旁边的管家。
路边平民没有注意到这辆马车,轻轻议论。
“是谢酴主教……还有公爵……”
他们不敢看浑身煞气的公爵,但马车里的亚伦能看到不少平民偷偷抬眼去看谢酴。
谢酴骑着一头神俊可爱的小黑马,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动静。
他唇角轻抿,表情有些严肃,阳光撒在他一袭神袍上,看起来圣洁难言。
亚伦浅粉色瞳孔倒映着谢酴纤白侧脸,以及脖颈间系的那枚紫色戒指。
手轻轻一晃,一枚精致铜扣就从他袖间掉到了手心。
这枚铜扣早已失去了当时覆在上面温热湿润的暧昧潮气,只余下了冰冷花纹。
坐在他对面的南希放下了手里的葡萄酒,望着谢酴擦过马车外的侧脸,喃喃道:
“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吗?”
亚伦轻轻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南希这几天很不好过,不仅受到了圣殿打压,连皇帝也亲自斥责了他。
那双因为疲惫失意深深陷下去的幽蓝眼眸却亮着可怖光芒。
“我不会再听他的花言巧语……”
南希呼吸粗重起来,水晶杯里的酒液微微颤动。
坐在他对面的亚伦听着,垂眼转了下指尖的纽扣。
马路上。
旁边骑士对谢酴似乎说了什么,围着的侍从们都笑了起来。
连最前面身穿黑甲的高大男人身上也微微侧头看着谢酴,即便看不到面容,身上的盔甲也狰狞冷肃,却依旧显出了几分纵容温柔。
亚伦望着这幕,铜扣一下子深深陷进了肉中。
“小酴。”
微不可闻的一声呢喃,连亚伦自己没有听清。
被他叫出名字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连余光都未曾给予亚伦半分注意。
亚伦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
银发在阳光下闪烁,如果换上神袍,单看背面,还真难以分清他和犹米亚的区别。
亚伦收好那枚铜扣,眼神幽暗下去:
“我不会食言的……”
一个喜欢到处勾搭的骗子,就该让人好好管教管教。
这是他深埋心中的愤恨,是他无法忍受的耻辱,还带着他自己都说不清的……
难以形容的扭曲占有欲。
——
谢酴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往下移。
塞斯涅·裴洛懒懒嗤笑了声,直起身体,随手从旁边衣挂上披了件衣服。
不可否认,塞斯涅家族全是美人,但裴洛比他们都更出色。
如果说两位皇嗣的容貌是耀眼刺目的玫瑰,那裴洛就是月神最怜惜倾注的艺术品。
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与流畅隆突的肌肉线条让他看上去俊美无匹,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雕像。
那颗黑色心脏被他随手放在了旁边桌上,谢酴好奇地摸了摸,问:
“你要我做什么?”
裴洛把这种秘密告诉他,还展露真容,这不就是为了把他强行绑到裴洛船上吗?
既然裴洛这么做,谢酴也有了点讨要好处的底气。
他一边问,身体一边往裴洛那里倾了点。
卸下遮蔽全身的盔甲后,那种和犹米亚身上如出一辙的香味愈发浓烈了,几乎把谢酴迷得头昏脑涨。
裴洛正在系腰带的手一顿,手臂上已经靠过来一个柔软的脑袋。
谢酴双颊不知何时漫上了红晕,眼神勉强维持着清醒,喃喃说:
“先说好,杀人防火栽赃陷害不做。”
毕竟这种事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谢酴才不干。
比起初见时,他现在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肩上。覆在裴洛手上的触感又软又滑,带着熨贴的冰凉。
裴洛没说话,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谢酴。
良久,他伸出手,抚上了谢酴的额头。
“不需要你做这些。”
有些发烫。
裴洛从小就比同龄人高,身材修长健壮,骨架硬宽,站在那就很有威慑感。
手脚也比常人大了一圈,盖在谢酴脸上,几乎快把他脸遮完了。
手掌上的厚茧压乱了谢酴的眉眼和额发,像狮子舔毛把幼崽舔翻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他伸手推了推,裴洛也没强求,顺着他的力道松开了手。
“你最近要小心点,南希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裴洛淡淡提醒了句,虽然这也是他期待发生的事情……
毕竟光靠他还无法和君权殿掰手腕,南希越是蹦跶,犹米亚和他的合作就会越紧密。
作为两人合作的关键,他也不会亏待谢酴,耐心问:“你想要什么?”
谢酴没听清,他脸快埋进裴洛胸膛里了。
裴洛垂下眼看着谢酴,铁灰色眼眸像落了雪的生铁,有些发冷。
明明很在意犹米亚,却和他这么举止亲密……
裴洛一开始也只是为了不破坏和犹米亚的合作才收下谢酴,如果谢酴听话,他不介意做个善解人意的教父。
但无论是谢酴水性杨花的本性,还是他招人的相貌,都让裴洛原本的打算落空了。
他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谢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原本就不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就算犹米亚对他已经比以前亲近许多,谢酴还是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