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今晚是受洗日,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大部分骑士都聚集在了冕洗池外面。
圣殿附近的骑士寥寥无几,谢酴很轻易地就躲过了这几个骑士的视线,进入了圣殿内部。
宏大到望不到边的穹顶下,昴月徽纹组成的七彩玻璃滤过月光,静谧无声犹如薄纱覆在了无人的祈愿台上。
猩红的长毛地毯柔软无声,在月色下像某种植物轻轻摇摆着。
果然没有人。
谢酴一进来就躲在了承重柱后面,见这里的情况果然和小狗说得差不多,心就放下了大半。
柱子上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谢酴的背,他低头看了眼,发现是枚熔了金边的银白色宝石。
……真有钱。
谢酴忍住想抠一块下来的想法,见骑士们移开目光,动作迅速地走上了旁边楼梯。
——
冕洗池在圣殿第十层外面的露台上。
说是露台,占地却大得超乎想象,起码谢酴是一眼望不到边。
他刚刚从九楼的楼梯爬上来,那里的偏厅中正聚集着密密麻麻的骑士。
暖黄的烛光从偏厅的大门底下漏出来一点,他们似乎在喝酒,热闹的玩笑声远远传来。
谢酴几乎是趴在楼梯上走的,心跳快得要从胸膛中蹦出来。
没想到换了个世界,他居然有幸能体验到一把潜入的感觉。
还好那群人没发现他。
谢酴回头观察了下,确认那群骑士没注意到他,终于松了口气。
他休息了会,往不远处的露台走去。
咦,奇怪。
露台的门口站着两个人把守,其中一个谢酴很熟悉,正是培林管事。
另外一个身材健硕,满身盔甲,连面容都被遮住了。浑身气势锋锐,光看着就很能打。
谢酴只看了几秒就收回视线,据说这种身体素质极好的人对别人的目光极其敏锐,他怕自己被发现了。
只是站在柱子后,谢酴有些为难了。
如今犹米亚就在里面,可他怎么才能越过门口这两个人进去呢?
要不就在这里看看算了?能看到犹米亚一眼也不错。
……不过谢酴还是想试试见见犹米亚,争取一下能经常见到他。
思念灼心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就在他纠结不定的时候,紧紧掩盖的门突然打开了,里面传来了一声呼唤。
“培林。”
声音渺渺如烟,听着就叫人觉得舒服。
谢酴精神一振,犹米亚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
他好奇地往门里看去,不知道是谁在和犹米亚闭门密谈?
他的目光延伸,透过门缝,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在今晚的月色下,犹米亚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容光无匹,潋滟难收,柔软顺泽仿佛月色的银色长发蜿蜒披垂。
培林管事站在他身侧,伸手要接什么东西。
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背脊简直犹如雄狮那样宽阔。
他浑身上下都覆着层黑甲,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
他正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培林。
那是个水晶罩子,里面是纯白瓷器做的一座神像,隔了这么远,谢酴也能感觉到这座瓷像身上难以言说的高贵神性。
好美的瓷器。
谢酴不由得出神。
然而下一秒,似乎是察觉了有人窥探的目光,那个浑身黑甲的男人突然回过头,直直望向了谢酴的方向。
他的脸部也被黑甲覆盖,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糟了!
在和他对视的瞬间,谢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明明是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却能让任何人在和他对视的瞬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滔天的血腥味,那种冷锈的铁腥和血锈混在一起的味道。
如果说犹米亚是柔和纯白的月光,那这个男人就是无法见底的深渊,时刻噬人的凶兽。
即便用生铁重枷锁住,也能叫人日夜拊心,难以安眠。
成为他的敌人,仿佛就意味着被一头永不入眠的野兽盯上了,即便在最欢乐的时刻,仿佛也能听到他咬碎你喉咙的声音。
“谁在那里?”
极冷的声音,像是兵刃交戈。
谢酴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中忽然瞥到了一抹银白的雪色。
顿时间,谢酴浑身寒毛乍起,几乎要大喊出声。
九楼偏厅里的热闹声还在远远传来,而不知道什么时候,骑士们无声无息地包围了他,无数雪白的枪刃对准了他的后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