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秦天看着袁宽的背影，大声制止道：“袁宽，你敢？”

袁宽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一会看看机器人秦天，一会又看看人类秦天。他很纠结，机器人秦天要杀人类秦天，到底哪个才是他们的院长，他应该听谁的？

“袁宽。”机器人秦天慢悠悠地说道，声线拖得又慢又长，像是从冰窖中飘出来的，冰冷没有感情，“你确定还要听命于一个只剩大概半年命的人类吗？”

“对不起，院长！”袁宽立马迈开步子，走向武器库。他做出了选择，以后只有一个秦天，那就是机器人秦天。

他的选择标准是，这个机器人秦天似乎更有威慑力。他不听人类秦天的话，可能会被踢出研究院。但他不听机器人秦天的话，可能会没命。

“院长。”袁宽很快回来了，毕恭毕敬地将一把枪放在机器人秦天手里。

机器人秦天拿过枪，将枪口对着人类秦天，唇角一勾，“砰”地一声枪声，子弹从人类秦天的脑门穿过。

林川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秦天没理由杀他，但他却感觉有一股恐惧像刺骨的寒意一样从心底冒出。

他好像，帮忙制造了一个恶魔。

他曾经，真的很讨厌机器人，觉得机器人都是没有感情没有血性的杀人武器。

可是，眼前的秦天，他的意识是从人类秦天的身体中移植过去的，他拥有秦天所有的性格、情感。

可是，他却可以毫无人性地杀掉人类本体的自己。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机器人，还是人类？

秦天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这具人类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就算他不杀他，他迟早都会死。而他不能留下隐患，他不能让人利用这具身体制造出第二个、第三个秦天出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秦天就够了。

“将这里清理好。”秦天冷冷地说道，收起枪，递给袁宽，袁宽双手颤抖地接过。

“林川。”秦天叫道。

林川：“在。”

秦天透过窗户，看向另一间实验室里躺着的陈念恩，她的四肢仍被禁锢在实验床上。

“将陈念恩，和他……”秦天的目光挪向关押在另一个观察室的机器人，那个机器人就是第8次人体实验成功的实验品，“一起销毁。”

林川的双眼倏地瞪大，销毁？！

“院长，为什么，还要销毁他们？”

秦天眉峰下压，转过头来看着林川，整个人压迫感更强：“怎么？你有意见？”

“只是，有些不解。”

秦天看向陈念恩，这个小女孩看着傻傻的，但她却总是觉得她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她是路远的女儿。销毁了，一了百了。

“大脑移植术成功，很快就要启动发布会，以及开始试行这项新技术。”他看向林川，说道，“我不想节外生枝。”

林川心烦意乱，他绝对不能让陈念恩被销毁，可是……如果是人类秦天，他尚可尝试辩驳，眼前这个机器人秦天……他看了眼已经死去的人类秦天，只能应道：“是。”

如果他不答应，他的下场就会跟人类秦天一样。而陈念恩就会被别人送去销毁。

秦天离开了，如他所说，大脑移植术成功了，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袁宽和团队的其他人负责清理实验室里人类秦天的尸体，林川则安排带着一个机器人助理，将8号实验品和陈念恩一起送去销毁。

陈念恩已经知道大脑移植术成功了，而且秦天还成功将自己的意识移植到机器人身上，并且第一时间，亲手将人类秦天杀了。

秦天就已经够疯了，变成机器人之后，就更疯了。

爸爸说得对，机器人的身体，会助长人类的野心和恶念。

更让她心痛的是，这背后的大功臣，竟然是林川，此刻正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要将她送去销毁。

“林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爸爸为什么要在自己脑里装炸弹、阿隐为什么要启动自毁程序，就是为了不让秦天得到大脑移植术，你竟然助纣为虐。你是不是疯了？”

“秦天到底答应了你什么？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可以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当他的走狗？”

“你不是最讨厌机器人吗？难道你想亲眼看着机器人战争再次爆发吗？难道你希望看到有更多人经历像你一样的童年吗？”

林川一路上，一个字没说，全程都是陈念恩自己一个人在说。突然，他停了下来。陈念恩以为他要停下来跟自己吵架，还理直气壮地说：“怎么，我说错了吗？”

林川没有理她，对那个机器人助理说：“先送他进去。”

机器人助理抓着8号实验品，他得到指令，点了点头，将8号送进销毁炉。

眼下，只剩下陈念恩和林川两个人。

陈念恩还不消停：“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林川满怀歉意地看着陈念恩，说：“对不起。”

陈念恩还没反应过来，林川的手就伸向她的后脖颈，按下一个按钮。

陈念恩立马失去了意识。

她被强制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