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郃大人请柏伦纳德大人在祠堂相谈。”
两人年岁差不多,但柏伦一向被这个大哥事事管着,几乎把他当成半个长辈。祠堂说白了就是他被从小关到大的小黑屋,霎时脸色阴沉着僵在原地。
楚郃不可能单单因为他护了一下某个外人而大动肝火,极有可能是黑森林的烂摊子全被捅出来了。也许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关祠堂无非是要他再表忠心。
要是他能毫无芥蒂地将方舟理念全盘接纳就好了。
忽然肩上多了只手把柏伦从失魂落魄的状态唤醒,支撑着他重新放回惴惴不安的心。轻呼出一口气,柏伦走在前方时明显轻快了些。
一步越过侍卫长,柏伦步伐迈得太大,没注意他的表情是否含了戏谑。
“奉命行事而已嘛。”
等柏伦听到响动回头,侍卫长的脸已经被小白踩在脚下。
这一幕太熟悉了,幼年丧父让柏伦早早失去庇佑时,小白经常把“狗仗人势的势利眼”一一踩过。
是不是势利眼柏伦看不出来,他只觉得小白也是条大狗。
项圈的链子虽然在他手里,可他完全拉不住啊:“小白快挪脚!”
又用鞋尖狠狠地碾了两下,小白才一脸意外地惊讶出声:“哎呀,脚滑了呢。”
“我都二十三岁了!”也不管侍卫长晕不晕,柏伦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这个借口十年前就不管用了。”
尽管柏伦说得义正词严,落到旁人眼里则变成了红脸与白脸。好在柏伦看不出来异样的眼光,他只想快些逃离此地,拉着小白一路奔逃。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柏伦回头喊道:“去镜阁报我名字能领补偿金。”
在柏伦看来,挨打需要补偿就像他犯错后要被关祠堂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他犯错了吗?
如错。
“对不起老大我再也不会犯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刚一进门看到个模糊的人影,柏伦“噗通”一声气势磅礴地跪倒在地。可要是问他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只能挠挠脸绞尽脑汁地编个答案,支支吾吾回答:“我没有保护好同胞,还有罗明老大。”
护得住乐师阿遥一时,却护不住他以后。
即使再三保证不会泄密,即使结下七重噤秘契约,即使刺哑自己的声带,还是会在某个隐秘的夜晚怀揣着所谓罪证死于毒发。
语言也是原罪,公然说出“奴役”一词是要被投入无间深渊的。
“奴”的诞生就是亵渎,“女”不能与任何负面结合,组成词汇更是罪大恶极。但是这份罪恶必须要把四肢扭曲成不成人形,再投入最为纯净的圣火,这才能洗涤干净吗?
一个小白为他护航,一个罗明为他善后,楚郃将所有后续都为最小的弟弟做好了安排。
可是柏伦却不能把他们当单纯的工具,慌乱地目睹罗明陷入围堵。他没敢去借用宝石蛋的力量,于是放出了关在地下仓库的斗龙。龙本来就是残暴的生物,何况是专门用来比赛的斗龙,冲出牢笼给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凭借着片刻的混乱,这才浑水摸鱼回到王庭。
“我不在乎损失。”
好话在前,意味着后话更严峻:“但是,你永远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心虚的柏伦没有开口为自己狡辩,默默地挪到蒲团上。低着头弓着腰,颓势尽显。
扶住柏伦的腰强硬地把它按直,楚郃不再多言,另一边的抓捕行动该有结果了:“你有心悔过就好,先在祠堂里跪几天。”
悔过的心真假难辨,楚郃前脚刚走,柏伦后脚便歪歪扭扭地趴在地上席地而躺。他用两臂挡住了脸,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模糊地传出来。
“现在我也不知道方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为了不再被随意定罪。”
“为了争取人类的权益。”
“为了人类的自由解放。”
小白的答案,柏伦一个都不满意:“所以要让人类凌驾在其他种族之上?”
“那和龙族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