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恨吧,那是恨啊。
他该恨你的不告而别,恨你的欺骗与背叛,恨你……假意配合,恨你荒唐,恨你无情,他该质问你,报复你,让你尝尽他的痛苦,可是他只是一直望着你,毫无期待地望着你——
又或者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看你像看一具空壳,因为他早就知道你仍然会离开。
你狼狈地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无法哄骗乔乔,也无法给予承诺,你同那个一再抛弃他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道歉也无法说出口,因为你不能卑鄙地用一句对不起要挟他的原谅。
乔乔坐起身,你难堪的模样令他有一种报复过去的快意,他亲昵地抵住你额头,语气又冷又甜蜜:“你该如何弥补我呢?”
“……”
“你的替身,我指的不是那个假货,是那把匕首,它只能作用于你自己么?”
……他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呢。
你只是迟疑着不回答,男生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向我起誓,小姐,发誓你绝不会再不告而别,必须同我一起使用你的替身。”
空气沉默着,你垂着头,男生按在你后颈的手指揉捻那一小块皮肉,像被灼烧似的升起骤然的热意,与之相反的,你浑身冰凉。
你几乎无力抵抗他,低着脑袋去掐那朵从你们交叠的衣摆中冒出的白色野花。
“只是一句话的事,说啊,小姐,这不算什么为难的事吧。”
「你需忏悔,需感恩,方得赦你的罪。」
只要让一切在这次结束,你就不用将这个男孩卷入无情的循环。
“我发誓。”
你掀起眼皮,深深的黑眼珠终于同他对视,你的眼神是下了某种决心的眼神,诸多不能说的却凝成的一滴不相干的泪,仿佛你在向他忏悔。
乔乔不为所动。
你也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你。
半晌,男生微微笑起来,一个冰冷的吻追着泪迹印在你唇角,很短,却肯定,不容推逃,像契约的烙印,偏偏嘴唇柔软,再如何神秘也是个吻。
他对你的惊讶全然视而不见:“我已见证你的誓,不得反悔。”
捂住嘴唇,你只感觉那吻其中不含任何情与爱,反而令人发怯。
你本能堂皇地起身,大概是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乔乔并没再阻拦你,只是,他忽然又从背后叫住你。
你实在很害怕他又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不情愿地回头,听到男生慢条斯理地说:“啊,所以说……他们的确都没有告诉过你那些事了?”
你无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泛起酸苦的滋味,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那朵花砸向他胸膛,转身跑了。
乔乔捏住花细细的梗,在指尖捻动两圈,一点绿色的汁液沁出来,染在他的指甲上,像某种昆虫的血。
男生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他是多么虚伪的人,这一点上你也是受害者,他可以把过去当作哄骗人的筹码讲出来——譬如刚刚那样,来获取你的愧疚,扰乱你的心,要你为尚未发生的事弥补他,然而实际上,你并不欠他什么。
但是,他未必会真心剥开疮疤让你了解他的过去,瞧,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你自以为同另一个他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却不尽然了。
说不定,你现在同他比那些从不吐露过去,甚至在你面前伪装自己的家伙关系更近。
想到这里,乔乔嘴角不由噙一丝微笑,他低头,手指掩住嘴唇,却尝到指尖苦涩的草汁。
不知怎的,心下忽然一片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