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望坐在塌上盘着腿,两只胳膊耷拉在膝盖上,偏着头看了一眼宋玉:“我看你真是大方不见外,以后总管给你当好了。”
宋玉清:“这不是看你愁眉不展么。我想了想,不若安一个栽赃弄权的罪名给她二人。可是阎磬母女么···”
衍望哀叹了一声,好似要将身体的力气抽干一样,“我何尝不知,扳倒她们并非易事。我没有针对她们的想法,可却一次次与她二人利益相对。若是硬碰硬,绝对不是能抵抗的。她在朝中根基那样深,连长姐不能轻易动她。唉。我不想与奸臣为敌,奸臣却视我为死敌。”
飒若:“她再如何猖狂,也不会满朝文武都听她指挥。皇上还未真的动她,就说明她势力虽她,却远不能与皇上对抗。而且···一定是她对皇上还有价值。”
衍望:“你说得对。可这价值,到底是什么呢?”
宋玉清:“咱们不在朝中,无法得知。”
衍望:“曾经的我,别说入住朝廷,就是皇女亲王的身份也不想要。只想做个闲散人。可惜,世道不公,我不能眼见如此。现在,倒像是一切逼迫我必须进入朝廷,直面波澜了。”
飒若:“人在世上,当然是有诸多事情不能如自己所愿了。百姓有百姓的不易,亲王有亲王的不易。你若是到了当亲王的那一天,也许比今日更难。”
衍望:“早就听说,当了亲王受到的弹劾更多,也许还会有诸多权臣伸来结党的枝叶。哼,保不齐,还有被撤了亲王头衔的一天。母皇定下的规矩,功绩虽多,但是不能一直守卫功绩的亲王,会因为群臣参奏弹劾,而被撤了亲王头衔。阎岱姬一直针对着五姐和二姐,想把她们拉下马,自己做个亲王当当。”
飒若:“我也听说,阎岱姬在工部的事务,尚且无人能代替。”
衍望:“如此?”
飒若:“工部的图纸、测绘、计算造价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底下的人虚报造价,一般人看不出来,她却机敏。可安知她熟悉此道,怎么不会中饱私囊。”
衍望:“老宋,咱们上次去花柳街调查,也不知有没有惊动她们,若是惊动了,还不好以后去那边查阎岱姬的事情了。”
宋玉清:“这有什么难,她去的又不光是花柳街,窑子多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再带你逛别的窑子打听就是了!”
衍望:“你怎么就那么爱逛窑子呢?”
宋玉清:“哎——!我好心带你出去查事。你却这样讥讽我!真是懒得和你玩了。”
衍望:“怎么?现在成了家,也没拴住你?你来时候,又这样一身酒气。”
宋玉清:“别提了别提了,自从搬回家里,我爹那个老登,没少给绿袖气受,回回都得和他对骂。”
飒若:“翁婿关系从来如此,不是绿袖公子的错处。只消你在其中多多劝和就好。”
宋玉清:“不过话说回来了,岳父哪有不烦人的!他总是视绿袖为外人。觉得绿袖抢了他的宝贝女儿。弄得绿袖像个小三儿似的。唉,哪里有韩太后那样好的岳父公公。”
衍望:“我的后院儿是另一种朝堂。每天和他们过得像君臣一样。”
飒若:“再如何,还有上朝令你难受?”
衍望:“说起来,我还真不知,如何为人臣子。上次在垂拱殿论改律法的事情,阎磬吃瘪,她更加记恨我了。我忍不住咄咄逼人,想主张更多,可是现在想来,竟然是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不知道皇姐如何想我。到底如何···才能又做好臣子,又能主张自己的政见呢。”
宋玉清:“我和你一样,何尝不想从律法上惠及百姓,可是百姓的权利多了一份,贵族的权力便少了一分。你要和朝廷的司法权力作对、和旧时的权臣势力作对,螳臂挡车,实在是难。”
衍望:“所以,我找你们,要论出一个方法来。”
飒若:“什么方法?”
衍望眼神愈发深邃:“涣革之变。如何毫无波澜地涣革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