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一把扯过宫女的头发,那宫女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只是畏畏缩缩地站了起来。
阿忆对她说:“你把你浑身上下,我赏给你的东西都交出来。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宫女闻言面如死灰,慢吞吞地摘下了银项圈、玉手钏,一一交到阿忆手中。待摘下最后一枚指环后,阿忆一把将她推坐在地上。
“我站在你的角度,我是毒妇!可你站在我的位置,只会觉得她背主欺主。宁答应,您未出阁时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奴才就是奴才。背叛主子的,就要砍掉双手;欺骗主子的,就要拔掉舌头。”
阿忆将宫女蜕下的东西拿在手里,面寒如霜:
“或许她没有勾引皇上,皇上也真的是如你所说的慷慨,随手赏她了那玛瑙金簪。可她错就错在明知我对皇帝表哥的一片心意,却还要戴上那金簪四处招摇。”
阿忆离开时,回头最后看了那宫女一眼,擦过宁远的肩膀,厌恶地说:
“贱婢就是贱婢。”
不知这话是对着宫女说的,还是对着宁远说的。
但阿忆的确走远了。
宁远松了口气,将宫女扶起来。
宫女缓慢地站了起来,脸上仍然带着阿忆打下去的鲜红巴掌印。此番死里逃生,宫女脸上却木木呆呆,仿佛没有任何的生气。
宁远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没有伤到你吧?她方才说了,你们两个两不相欠,明日你和敬事房说一声,然后一早就出宫去找你爹娘吧。”
宫女慢慢地掀眸,却不道谢,只是慢慢的问:“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娘娘为何救我?”
宁远眨眨眼,说:
“是啊,为何救你呢?可能是你的年龄和我三妹相仿吧。我从前在娘家里是大姐,二妹和三妹从小像两个小白团子似的跟在我身后滚,吵嚷着要和大姐玩。我在草丛里看着你挨打,心想三妹也和你一般年纪,只是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有没有挨打受委屈?”
宫女凄凉地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宁远将宫女上下打量一番,撸下左手的和田玉手镯:“我看你身上也没有钱财傍身,就拿着个当回家的盘缠吧。倘若明日敬事房压着你不让你走,你就说这是宁答应的......”
宁远刚想说“宁答应的话”,却又想到自己的话好像也不太顶事,便心虚道:“.....不不,你就说是枫皇后或者冉贵妃的令,这样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明白不明白?”
宫女点点头,接过镯子,声音有些怆然:“娘娘,您是宅心仁厚之人,将来一定福泽深厚,功德无量。”
宁远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嘛!”
她拍拍宫女的肩膀,“行了,今晚好好歇歇,不要放在心里,明日你回到家中,什么事也没有了。”
阔别了宫女,宁远觉得浑身轻松,哼着小曲回到了青鸾轩。
殊不知在她走后,那宫女仍旧是握着玉镯,呆呆地望着湖面。
今夜月亮真大啊。
月影被波澜割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影,夜已经很深了。
良久,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凄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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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宁远用了早膳,便跑去荷花池旁等着。
和往常一样,宁远觉得自己又白白扑了个空。
她坐在假山上吃桃花酥,边吃边赏鱼。
宁远心道虽然皇上不再来了,但难过烦闷的时候,在这里吃吃点心赏赏风景也不算很亏。
这样吃着吃着,宁远在假山忍不住打了个小盹。
等她醒来时,她差点吓得没把手中的桃花酥扔出去。
胤霆握着酒盏,独自徘徊在宁远脚下,欣赏着这接天莲叶,不知在思附什么心事。
宁远喉头一滚,心虚地想悄悄躲得隐蔽一点儿,却不想手臂一动,被咬了一大口的桃花酥掉下了一块碎渣。
那碎渣不偏不倚掉入胤霆的酒盏中,掀起了一圈涟漪。
宁远:?!!!!!!!!!!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胤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