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冰箱冷藏室里，有十一瓶纯净水，六瓶雪碧，一兜子鸡蛋和两罐子果酱，冷冻室里有五六块成人拳头大小的五花，两块差不多大的里脊，还有两坨肉馅，和一些抄过水的野菜，十来根雪糕，厨房的柜子里两袋未开封的米和一些用瓶子装着的杂粮和小米。

“按着人头分，阿姨不占你便宜，把小祥祥也算上，咱们是五个人，一人两瓶水一瓶雪碧，五个鸡蛋，一块肉，一坨野菜，两根雪糕，四斤米……”

郝建文又气又羞，偷偷看了面无表情的白静一眼，急促地打断了她：“妈，您这是干啥啊？”

郝新梅看了一眼气得眼睛都红了的儿子，见男人也一脸不赞成，到底，没太过分，不大情愿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一家一半儿行了吧！”

说着，摔摔打打的把东西重新分成两份，把自家的东西都用塑料袋子装了。

“这些您拿着，算我和祥祥补的伙食费。” 白静将一包一千克的大米和三瓶水，两块肉一起装进保鲜袋里推给了郝新梅。

郝新梅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了东西，叹口气，难过说道：“唉，静静啊，你别怪阿姨小家子气，非要跟你争这么点东西，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这点，再多再贵的，你见阿姨小气过没有？只要家里有的，都舍得给你们吃，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世道，唉，活个人难啊！”

说着，抹了一把了脸，哽咽一声，冲白静摆了摆手，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硬扯着儿子上楼。

郝先进提着一袋米半提的矿泉水和几瓶饮料跟在后面，低声喝道：“没看见你妈拿着那么多东西？”

郝建文急忙挣开母亲的手，先转身跟白静交代一声：“静静，你别怕，我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白静回复，忙接过了母亲手里的几袋子东西，迈开大步朝楼上跑去。

郝新梅跟在后面，小声抱怨着：“没良心的东西，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忘了娘了……”

一家人爬过横搭在阳台窗户上的板子，回了家。

郝建文利落地把东西归置到母亲指点的地方，转身就要往楼上跑，却被母亲一把死死的拉住：“你又要干啥去？”

“我看看静静去……”郝建文着急走，又不敢用力挣开母亲的手。

“不许去！”郝新梅厉声喝断他的话，质问道：“你没长眼睛么？你没看到那丫头怎么对我和你爸的？一把破剑你爸碰都不能碰一下，我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你看她那态度，对我和你爸有一点尊重吗？我提一句她爸妈，还给我甩脸子，你眼瞎了没看见吗？”

“妈！”郝建文痛苦地看着母亲，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这样的刻薄：“你怎么能那样对待静静？她是静静啊！您以前不是挺喜欢她么？还说让我好好表现，争取让白叔和柳姨喜欢我，这才几天呢，您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刻薄？”

“我怎么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能跟以前比么？”以前白静是家里独生女，家境富裕，恍惚听着光商铺就有两三个，她不也是为了儿子的以后打算么，真当她喜欢巴结人呢。

看着从来没把她的委屈看在眼里的儿子，郝新梅只觉得心酸又气愤：“家里有多少东西你不知道？就你们爷俩这填不饱的肚子，我攒下的那点底子够几天吃的？现在是能娶媳妇的时候么？”

说着，她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溢出眼眶的眼泪，哽咽道：“你当我不想做个好人？可我在做个好人之前，首先是个母亲，是个妻子，我宁愿饿着自己，也得让你们有吃有喝……呜呜……我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让你们吃饱喝足，我儿子嫌我刻薄……呜呜……生儿子有什么用啊……”

郝新梅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郝先进严肃地看着儿子，沉声说道：“昨天你一声不响地跑出去，你妈差点急死，要不是我正好看见，拦住了，她都能冲出去找你，我若是没拦住你妈，让她跑出去，你知道后果会怎样么？”

郝建文吓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挣扎，转头看向抽噎的母亲，不由得红了眼眶。

郝先进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家里的东西本就不多，这几天，你妈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没让你受一点儿的委屈，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带着两人回来，你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哪对不住你们了？

怕危险，不让你们出去，你们一个个的甩脸子给我们看，我们该你们的了？

就是柳家的东西，我和你妈若是早早的收拢回来，谁敢说个不是出来？你当就你们知道架板子？祥祥那么小，能吃多少东西？你妈只拿了一半的东西，多了一点儿没动，这分法，放在什么地方，都不亏心，她怎么就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