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牌匾上写着“醉欢楼”。
“这楼里最近在招使唤丫头,一个月能有三五两银子。怎么样,要哥帮你打点么?”
娉婷白了一眼,“这种好事,你这混子能便宜我?”
山子凡哈哈大笑,对着自己的脸戳了戳,“你在这儿香哥哥一下,哥哥就帮你打点,不收你钱。”
“呸,下三滥。”
打着饱嗝回到家已是深夜,武承璟蹲门口借着月光看书,见她回家,一路跑过来,像是讨好又像是叮嘱地说道:“哥哥去夜市摆摊了,他跟我说,以后白天种地干杂活,下午做绣样给你攒嫁妆,晚上出去摆摊。”
见她没反应,又继续说道:“哥哥真的很辛苦,二姐,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再惹哥哥生气了好不好?”
“烦人!”
武娉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攒嫁妆,不是舞鞋,他是铁了心要断她出路。
那天在业都大街,老哥从赵大娘家接她回来的路上,反复不停地问她,“娉婷,你为什么想要舞鞋?”
有了舞鞋才能进入乐坊,才能在达官贵人面前表演,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想嫁给有钱人。”
“嫁给有钱人的生活未必是如意的。有了钱,不过是每顿多几块肉,衣服多几块花,但你要为之付出的代价却不可估量。”
武娉婷原本想说“能有什么代价?只要掰|开|腿就能吃好喝好,那不是很好吗?”,但为了不挨揍忍住了。“你自己都没嫁给有钱人过,你怎么会知道有钱人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她换了个说法。
“靠别人获得的东西终究是虚无的,我们要靠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处境,你为什么不想着自己赚到很多钱呢?”
可她就是不想努力啊!
“但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怎么努力都没用!”娉婷岔开话题。
“比如?”
“比如有钱有权。我是女坤,没有可以念书的途径,我就是想像你一样念书识字做大官,也行不通。”她故意揶揄,看老哥怎么回答。
但老哥似乎永远都能降维打击她。
“有钱有权的人为什么要娶你呢?”
因为她奶|子大、好生养。
“靠脸啊,我这么好看。只要学会娇软,那些有权有势的乾君,肯定跟野狗一样扑上来舔我、想着办法宠我。这就叫娇软美人,你懂不懂啊!”
老哥在笑,可眼神悲凉似有泪水,“美貌是会随着时间流逝的,没有人可以青春不老,等你人老珠黄,你又靠什么去挽留这段婚姻呢?”
“生孩子不就行了?”她打心底里坚信母凭子贵。
老哥苦笑,用一种历经沧桑的自嘲说道:“对于有钱有权的人而言,你生下的孩子未必是他们想要的。在他们看来,你是玩物,物品是不能为人留下后代的。”
武娉婷面红耳赤,“你为什么总是要反驳我、泼我冷水?我就是想过好日子。这也有错吗?”
“这没有错,但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放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不能?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收服那些有钱有权的人?”
“你怎么收服?”老哥的眼睛里参杂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娉婷,你还太年轻,你只在童话故事里看到那些光鲜亮丽,却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能有什么代价!不就是掰|开|腿吗?”这多容易!
“那跟娼|妓又有什么区别?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也没有人格。”老哥按住她的肩膀,“娉婷,相信哥哥,这不会是你想要的人生。”
“没有就没有咯!只要能吃好穿好、下人伺候,我愿意没有这些!”哪怕是做小妾、做外室、做偏房,她都不在乎。而且她有足够的自信,以她的美貌,一定能宠妾灭妻!
“不行,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老哥拽着她往家走。
武娉婷双脚撑地,指甲猛扣老哥手背,“武承瑜,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豌豆芽说什么你都好好好,我说什么都不可以?你就是重男轻女!”
“重男轻女?”武承瑜脸颊通红、倒吸冷气,恶狠狠道:“对,我就是重男轻女!就因为你是女孩子,我才要给你除了嫁人外更多的选择!我绝不能让你的人生一眼望到头只剩嫁人和依靠乾君!娉婷,你要学会自立,你一定要学会自立!我已经经历过那样惨淡的人生,我绝不会让你走上跟我一样的路!”
老哥当时狰狞的表情犹在眼前,武娉婷缩在被子里却越想越气!
还“我经历过那样惨淡的人生”?为了找借口骗她,脸都不要了,什么瞎话都能说!是是是!他说得都对都对!可他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呢?粗茶淡饭、布衣草鞋、破砖烂瓦,连张像样的木床都没有。
为什么要自力更生?嫁给资产颇丰的乾君不好吗?脚一张就能过好日子,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卖力气也好、做手艺也罢,永远都挣不了大钱,也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老哥似乎怎么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有好几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都喜欢老哥,不乏家里上百亩地的。可老哥却毅然决然去学院念书,还放狠话不嫁人,“娉婷,眼光放长远点,几百亩地又算什么,就算是王爷,也一样是垃圾。”
靠,你又是哪坨屎?还看不上王爷?
难道人家会来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