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温似乎气急了,他语句几乎不成调子:“不……不必……二哥,我不需要……!”
外面的夜风微微吹过,秦毓羽耳朵动了动,按住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脏,开始有些犹豫——要不,他还是走吧?
那是人们预知到一件会带来严重冲击的事情将发生时所产生的犹豫。
而没有给秦毓羽过多的思考时间,林春温压抑的、如小蛇般的闷哼随风传入了耳朵。
秦毓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不可能,他的耳朵不会听错东西。虽然这件事过于惊世骇俗,但如果是林春温。
秦毓羽想了想,觉得也可以说的通。下一刻,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秦毓羽忍不住陷入了握紧双拳,陷入了更深的惶恐。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
武艺超绝的秦毓羽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惶恐无助的情况,他反复地否决内心猜测,强迫自己听着林春温的声音。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因为三皇子声音比较好听罢了。
然后他看着微笑的充满活力的小秦,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瞬间破灭。
他——竟对三皇子起了谷念?!
“三弟……你想要我给你吗?”
木窗上浮雕的影子在地上晃动起来,是烛火被风吹动的缘故,林珣白的声音也有些模糊。
“不……你…”林春温的声音像幼猫无力的挣扎,他呜咽起来可怜极了,秦毓羽几乎想要冲进去阻止这一切。
月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庭院陷入黑暗。只听林珣白道:“三弟,我们来做个交换吧,你把自己给我,我就给你,好不好?”
树上的风吹得秦毓羽有些冷,他第一次恨起自己耳朵。若不是这双耳朵,他不会听得如此清楚,就不会心生同情,也不必陷入迷障。
林春温咬紧牙齿,并没有回答这句话。汗水氤氲从他额角滑落,他眼角通红,连颈子都是煽情的粉,林珣白叹了口气,无奈起身,心疼地摸摸他满脸的汗,说:“三弟这么难受,二哥给你就是了。”
接过门外明影端着着的心头血,然后回床上喂林春温喝下。
林春温喝下后,酡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在变好,林珣白爱怜地抚摸着他柔顺散落的头发,道:“今晚好好休息,二哥有空就来看你。你要相信二哥,你也到了该懂事的年龄了,房内一个人没有会憋坏身体的。”
林春温疲惫地阖着眼,只是稍微偏头躲开林珣白的手。林珣白微微笑了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秦毓羽见门被二皇子推开,屋檐下的灯笼将他脸上的笑意照得分外明显,那是一种从眼睛里流露的笑意。
秦毓羽突然不敢再面对林春温了。
他并不是蠢笨的人,结合第一次三皇子无意亲到他的表现,他可以推测出三皇子身上应该是中了什么蛊,这个蛊一接近他就会发作。
所以林春温宁愿忍着病痛默默念他的名字,也不愿来见他;所以即使喜欢他,却要对他说以后少来往。
秦毓羽仰头看了看在云后露出一角的月亮,眼前却浮现了那日小道上林春温猝不及防亲上他的样子,少年皇子却恶人先告状:“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唇色嫣红,神情冷冷,像此刻的月亮一般,叫人想摘下来私藏。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蛐蛐重新叫了起来。谢一轻轻出现,他靠近床幔,有些犹豫地停住了。
林春温并没有睡着,他感知到谢一的靠近,不堪负重地睁开眼睛,慢慢说:
“你可以帮我吗?”
谢一并没有回答,这是他的意料之中。林春温自嘲地笑了句,又闭上眼睛。
他昏昏沉沉地要掉入梦境时,突然感觉额头一阵凉意。
随后是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如雪水般干净无波:
“你想要什么。”
林春温无意识地喃喃道:“我想要……秦毓羽此生郁郁不得志,我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要……”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太轻,谢一没有听清。
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林春温的意思,他没再说话,又摸了摸林春温粉白的颈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