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就是细心哈哈哈哈。”
“这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该谈谈正事儿了。”
两个人态度明显好转,许栀坐直身子,“不知道您二位心中的价位是......”
“哎,先不急着说这个!”其中一人突然扯着凳子凑过来,醉醺醺的酒气喷洒。
许栀小幅度皱了下眉,面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张老板想谈什么?”
“我们,”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坐在对面的人,“我们也不是欺负小姑娘的人,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做生意开店也不容易,我们也不忍心为难你。”
越靠越近。
许栀警觉地拎住包链。
“其实很简单。”
男人把倒满红酒的高脚杯哐当放在她面前。
“许老板喝了这杯酒,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酒气、廉价的尼古丁味、难言的汗味一齐朝着许栀扑过去。
她向后靠了靠。
想对策时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飘过一个想法。
明明都是抽烟喝酒,为什么祁景曜身上的味道清新凌冽,还掺杂着甜丝丝的香气。
很好闻。
让人忍不住靠近。
“许老板,喝,还是不喝?”说话声把她的思绪扯回来。
许栀从容不迫地起身:“张老板,很不巧,我这几天扁桃体发炎在吃头孢。”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板药,当着二人的面就着茶水喝了下去。
“要我喝也可以。”
许栀不紧不慢地端起来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在灯光衬托下像一端滑顺的丝绸,她把药扣出来两粒,微歪着头看向二人,状似无辜地邀请:“不如张老板也来一颗。”
男人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闻言从她手心里拿过白色的药片。
总有人把女性当成职场里的软柿子。
任由他们摆布揉捏。
可许栀偏偏要做那颗尖锐锋利的钉子。
药片抵达唇瓣。
许栀整理好腰间的流苏,把碎发挽到耳后,狐狸眼流露出一股子媚态,“哦对了,提醒下张老板,头孢掺酒一起吃下去会引起血压下降、呼吸困难等症状。”
男人的动作明显停了下来,手停留在半空中。
许栀笑得更放肆,缓缓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做出敬酒的动作:“严重者会立即休克哦。”
“张老板。”
酒杯和他的碰撞,灌得满满的红酒从杯口溢出洒在白色桌布上,深红色的液体肆意流淌,像是一场破败颓烂的狂欢。
红唇轻扬。
她举杯,无声道:“Cheers——”
门外,洛煜安看完全程。
许栀回去时没关严门,恰逢他路过,听到里面的人为难她,他掏出手机录了个视频给祁景曜发过去。
Matthew:【视频】
Matthew:【你这个姐姐碰上事儿了,真不过来帮帮忙?】
相较于刚才回消息的速度来说,祁景曜这次几乎是秒回。
J:【我和她不熟。】
唉......
洛煜安叹气。
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就在他想要进去帮忙解围时,许栀突然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来两粒儿头孢吃下去。
脚步停顿住,洛煜安呆呆看着她说完那些话。举着的手机还在录视频,回过神来,他把视频发给了祁景曜。
Matthew:【你这个姐姐,还真他妈的带劲儿。】
对面没再回复。
高架桥上,一辆柯尼赛格穿梭在黑夜里,车后的排气尾管喷射出蓝白色焰火,白色的身影疾驰而过,宛若暗夜中的一道流星。
手机一直蹦出来消息,祁景曜等红灯的时间解开锁,看到是一条视频后把声音开到最大放了起来。
绿灯亮起。
他灵活越过前面的车,“嗡嗡”轰鸣声和一道女声同时响起。
祁景曜抽空看了一眼。
视频正好播放到结尾,许栀端起酒杯,和桌上的空杯碰了碰。
叮当脆响。
她还真打算喝?
不要命了?
祁景曜骂了句脏话,把车速又提了一档。
晚上十一点。
他没关车窗,一路赶过来身上难免沾染了些夜里的凉气。
推门而入时,许栀正和两个人僵持。
高脚杯里的酒空了一半。
许栀双手抱胸,狐狸眼睨着两个人,“张老板,我已经喝了,您是喝,还是不喝呀。”
“咱们这生意还......”
做不做。
一件带有体温的大衣落在肩头,把许栀后半句话吓了回去,她钝钝地偏过头,撞上祁景曜冷淡阴沉的侧脸。
许栀:“你怎么...”
“不知道两位老板找我的女朋友什么事。”祁景曜熟稔地搂住许栀的肩膀,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把人圈在怀里,声线森寒。
肩膀被温热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热络的温度隔着大衣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
许栀放松下来,借着力靠在他怀里。
嗅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好闻味道。
“受欺负了?”祁景曜垂下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说话时热灼的呼吸就喷洒在耳边。
和她说话时祁景曜的腔调温温柔柔的。
声音放得很小,生怕吓到她一样。
耳廓被喷洒的热气染上一抹绯色。
许栀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
她不答话,只是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耷拉着眼皮,浓而卷翘的睫毛轻轻扫过,指尖悄悄游走,握住祁景曜的。
十指相扣。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宝贝儿受欺负了,不高兴了,张源,你说该怎么办?”祁景曜个子比他们两个人都要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漫不经心的,还含带了不耐烦的意味。
被点名的人酒霎时被吓醒,腿都哆嗦着,他深深鞠了一躬,慌不择语:“对不起许老板,今天是我们兄弟俩冒犯了,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宋锦的生意我们愿意让利五成。”
他颤悠悠抬起头,被祁景曜那张脸吓了一跳,又赶紧低下去。
内心后悔不已。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许栀的男朋友竟然是祁景曜。
张源心里忐忑不安,他背后要是只有一个祁家就算了,三年前的冉家长子婚宴上他见过祁景曜,他管冉老爷子喊外公,二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如果说祁家他还稍微忌惮几分,那冉家则是他招惹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祁景曜没搭理他们,打了个内线电话。
不出一分钟就有两个服务生进来送了一排拔了塞的名贵红酒,整齐列在桌子上。
他拿起其中一瓶酒塞进许栀手心里。
许栀不解地看着他。
被琉璃罩切割分裂的灯光仿佛一点点集中在那抹颀长的身影上。祁景曜慢腾腾俯身,眼中锋芒闪烁,嘴角翘起,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模样。
“喜欢喝酒是吧,今天让你们喝个够。”
随即。
祁景曜有些玩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沙哑的声线诱哄、蛊惑似的:“看谁不爽就去请他喝一瓶。”
他握住许栀的手,扬至高处,手腕微微下压。
“啪嗒——”
红酒液体溅落下来。
姜黄色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祁景曜躬身,将下巴搁在许栀肩膀上,心情很好地捏捏她的手:“学会了么,从他们的头顶,慢慢倒下去请他们喝。
在许栀震惊的眸光里,他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好额角的碎发。
一字一顿说得极慢,却好似有雷霆万钧之力重重砸在许栀心上:
“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说:“有我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