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走越远了。
穆复川大步跑过去,三两下就追上了她,拉着人手腕不让她走。
“如果是因为我喜欢你呢?”
他呼吸异常急促,心跳得像刚从一千米跑道上下来一样快,“因为喜欢所以会刻意关注,难道你没发现你最近都不笑了吗?”
“……”裴路欣有点懵。
沉默许久,她看着穆复川那双黑亮认真的眸子突然笑出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现在没心情——”
“如果。”他开口打断。
“如果这句话能让你笑一下,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好了。”
就在这句话尾音结束的刹那,上课铃响了。
“多笑笑呗,你笑起来好看。”
穆复川临走前撂下这句。
难得他夸她一句,裴路欣很给面子地弯唇露了个笑。
*
又一个暑假过后,身份正式迎来了转变。
情场失意学场得意,裴路欣现在一心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问题就是问题,下了课就往办公室跑,一上午都不带去一趟厕所的。
江凌予问她是不是不喝水,她说做题用脑过度新陈代谢快,江凌予就没话说了。
穆复川则因为裴路欣随口的一句“大家以后在一个城市上学就好了”而打了鸡血,球也不打了游戏也没心思玩,一个月下来比他过去两年学加起来学的知识都多。
他爸深感欣慰,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保持这个状态,别说苹果全家桶,就是星星月亮都给他摘。
穆复川说这不必,问他大学生活费能不能再加一千。
他爸问他要干什么,他说追女朋友。
……
至于林辙,没多少要介绍的,学习成绩稳的一批,虽然清北那样的顶级学府够不上,但985还是轻轻松松。
唯一让他忧心的点是江凌予,她似乎对于两人同去一座城市的事情很没有信心。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盛京的大学分数线有多高以前她没认知,现在清楚得很,以她的成绩就算勉强去了大概率也选不了什么喜欢的专业。
“你是不想离家很远还是,”林辙问她,“对我没信心?”
距家一万多公里的国外她都待惯了,怎么会在乎这几个小时车程呢,江凌予说她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对你有信心。”林辙说。
语气笃定的可怕。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深夜时分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林辙都会对她说这句话,时间久了连江凌予自己都把自己洗脑了,题做的越来越有动力也更顺手了。
他们和想象中的未来越来越近了。
彼此陪伴的时光里,高三似乎并不像老师口中那么难熬。
就在林辙以为路途会这么一帆风顺地走到结局的时候,他又一次接到了男人酒友打来的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并不似往常的几百通那样,或是问他要钱,或是让他收拾不知道收拾过多少个的烂摊子。
“你妈跟个疯婆子似的骂起来没完了,”男人语气很冲,“你快过来看看吧,你爸刚喝了不少酒下手没轻重的,我拦不住……操!”
男人爆了句脏话,紧接着是酒瓶碎裂的声音和男人骂骂咧咧的口气。
电话被挂断。
林辙的眸色是在接起电话后的一秒内沉下去的,比这寂静时分的夜幕更让人惊惧。
大概跟谁有关她能猜得到。
“我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江凌予快速套了件外套,不由分说地粘在林辙身后出了卧室。
一直跟到玄关处。
换鞋的动作一顿,林辙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句话没说但眼里明晃晃的四字警告“在家待着”。
江凌予知道他吃软不吃硬,没跟他犟嘴但也不妥协,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钟,最终还是林辙先败下阵来。
“去了别管闲事,谁的也不许管,包括我。”林辙叮嘱她。
一阵隐隐的不安泛上心头,江凌予紧了紧外套,轻轻点了下额。
出租车来的很快。
晚间的风很凉,透过大敞的窗子在车内横冲直撞,和提神醒脑的DJ歌曲一前一后相呼应,江凌予却没有任何闲情雅致欣赏这夜间的舞曲。
林辙从上车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回应过江凌予的视线。
她能感觉到,林辙的心在随着车轮的疾驰,一点一点被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