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门外的人已经把其他房间都逛了一遍,再折回来的时候发现14号房里的诸位大拿竟还没有要起身的迹象,最后他们不得不挤在最后方。
人群从最初的窸窸窣窣转为安安静静。
有些魔药师制作魔药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排练过无数遍的舞台剧,即便是完全不懂制作的人也能直观感受出其流畅与精准,甚至能让观众们看入神,至意犹未尽。
诸位会长像赶场一样去过其他房间后,集中进行打分,再折回14号房,正赶上收尾。
聆将所有处理过后的材料分别用不同的容器装好,将仪器也清洗归位,礼貌地请众人离开,然后锁上了魔药室的门。
“我该休息了。”她先一步开口,制止了他们将要说出口的话。
徒留一群人在原地,默默把话咽回去,他们知道她在做一种很新的东西,但仅凭今天的操作,很难分析出什么。
“有人要开茶话会吗,”帕法说,“看起来今晚大家都会失眠。”
这次没有人拒绝他。
突然,有人问了句:“14号房的魔药不是……”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伽文。
他颔首道:“我和助手共同做的。”
这瓶半成品是在场所有魔药中品质最高的,所以在判分时,给参赛者的基础分值也最低,抽中这瓶魔药,都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
一位部长问:“您预估这瓶魔药的碎晶比会达到多少?”
伽文:“如果由我全程制作,大约在……21%。”
“嘶,”有人抽了口冷气,“大人的水准又精进了,这可是第一瓶神祭品质的【特级·光盾】啊!”
“太可惜了,一个小失误就足以把碎晶比往下拉一个级别,不该把这瓶魔药放到比赛中,交给如此年轻的参赛者。”
“要我说,根本看不懂14号在做什么,用云里雾里的手法故弄玄虚,别是最后来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
“不愧是莫尔勒分会的人,果真十足愚蠢,”阿黛莱德说,“凭她的手法,闭着眼睛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用得着博你这有眼无珠之人的关注?”
这人原想反驳,但她的职务级别比他高很多,就算二人不在同一个魔药师分会,也轮不到他在她面前造次,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一群人各有各的想法,在今天的赛程结束后分拨离开了,阿黛莱德原本跟着帕法去会议室,却被埃文斯私下里拽了一拽。
“怎么?”
他压低声音道:“黎明大人的朋友,要酒,很多。”
他向来措辞委婉,阿黛莱德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她有酒瘾?”
“是,而且现在情况不太好,大人,给吗……?”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给也不合适,不给也不合适,都不好和黎明大人交待。
阿黛莱德道:“你去把这两样找来,我先去看看她。”
“呃,是……”
休息室在办公室的里间,一打开门,阿黛莱德便见纳希苏思赤着脚垂着头坐在地上,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用力握着一只空杯子。
一听见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撑着自己起身,一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我……”
阿黛莱德在沙发上坐下,把一瓶酒和一副镣铐放在桌上:“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过往,呶呶不休地对你说教不是我的风格,我把选择权给你自己。
这瓶酒品质很好,只要你想,我就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但如果不想被放纵和沉沦裹挟,你知道该选什么。在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前,做决定吧。”
纳希苏思扑到桌边,酒是开封的,气味已经缓缓逸出,她一低头就能闻到,酒液金黄,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像蜜一样。
她不知道过往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让她因得不到而焦虑,因得到而空虚,可如果自己不愿意回想起曾经,起码能证明一点:她想像摆脱如形随形的恶鬼一样,把过去的自己一脚踹开。
纳希苏思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缓缓拿起手铐,拖着沉滞的步伐,把自己拷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但这副画面不知道触动了她什么情绪,恶心上涌,她对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待她缓过来,阿黛莱德问:“想吃点什么?”
纳希苏思摇了摇头。
“那就和我一样。”她仿佛没看见她的拒绝,出门让埃文斯去买食物,又命人把房间打扫干净。
纳希苏思倒在床上,遇见她,有她受的了……
阿黛莱德说跟自己吃的一样,是真没顾及她的肠胃——她让埃文斯买了烤鸭和冰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