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从眼缝看见的灯光刺眼极了,耳边的声音更却是越来越模糊……
步一悠走马观花般回顾她那算不得好人的二十五年人生,心中竟依旧毫无波动。
什么罪有应得,什么临终忏悔,在步一悠这都不会发生。
她就是喜欢看别人痛苦,就是喜欢给别人制造痛苦的过程,所以她从不后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在最后一次电击时,步一悠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心中依旧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害怕,没有后悔,没有庆幸,更没有遗憾。
一如第一次白大褂医生宣判她有情感感知障碍时的平静。
感受不到情绪,这件事于步一悠而言,她感受不到难过,但她能看懂父母家人看向她的眼神变化。
本来这于她而言并无什么,毕竟她感受不到难过,可是后来弟弟妹妹的出现,看着他们一家四口时,步一悠第一次出现好奇的感受,她也想感受情绪,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改变。
直至妹妹的那只小鸟溺死在水中,而妹妹扯着她裙边哭的撕心裂肺时,她心里第一次有情绪波澜。
“嘀嘀嘀——”
手术室里的心电图已成一条直线,昭示着鲜活生命的陨落。
可步一悠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尽黑暗抱入怀中,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而身体也在一点点下坠。
对于这是什么情况,是什么地方,步一悠并无好奇,反而在这种无边的黑暗宁静中,她竟意外能感到心安。
思绪飘了许久,步一悠甚至觉得有些好玩起来,原来这就是死后的感觉……
“你可真是心大!”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分辨不出是男还是女。
步一悠闭着眼回道:“心大?难道此时应该哭哭啼啼?”
“也是,你可不是个会哭的人类。”
步一悠敏锐捕捉到一词,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到她根本睁不开。
“怎么,人类就一定会哭吗?”
“倒也不是,只是你现在还不能死。”
步一悠能感受到脸颊的触感,很冰冷。
她甚至能感觉到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可却感受不到呼吸,连那话里的意思她也还未搞懂,下一秒整个脑袋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这种痛感与身体任何一处受伤都不一样,让步一悠觉得有些折磨。
还未等她适应,便是一幕幕的记忆片段灌入她的脑海。
一些完全陌生的记忆片段。
她难得有了挣扎的情绪,可当眼皮睁开时,却没感觉到心头一松。
映入眼帘的是狭小的空间,还伴随着晃晃悠悠。
甚至双手还是被绑住的。
步一悠动了动脖子,空间小的就是只够她坐着,瞧着木色花纹,她心里猜是轿子,而自己身上又穿着绯红的衣裳。
“你还在吗?”
她试图与方才的那人说话,从中获取消息。
可回应她的只有轿子外的唢呐声响以及嘈杂的人声。
轿子落地,眼前的帘布被掀开,步一悠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看向那笑脸迎迎的人,只是来掀帘子的人被吓一跳。
那老妇人的反应落在步一悠眼中确实好玩。
老妇人蹭的又把帘布放下了,“怎么回事?不是说到晚上才会醒吗?”
帘布再次被掀开,那老妇人脸上写满了不满,直接上手将步一悠拽了出来。
被拉出轿子后,步一悠才发觉脚踝上疼的厉害,可根本没给她时间适应,就被俩人架着往小门走去了。
周围早已没了吹拉弹唱的喜庆,步一悠看了几眼周围,心里猜想应是什么后门之类的。
进了宅院后,一路上弯弯绕绕的,步一悠虽只见了几个人,但能听见有热闹的声音。
“心月姑娘,你就别想着逃了,能被吴大人带回府上,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
步一悠被架着坐到了床上后,那老妇人捏着把喜扇,好心劝说着:“余妈妈前些年可把你当亲女儿对待,现在也是有了个好归宿,怎的就想不开呢?”
步一悠垂眸看了眼绑住自己双手的麻绳,听了这些话只是想笑。
老妇人瞧着步一悠无甚反应,心想着应该也是折腾够了,但也没打算给她松绑,而是将自个手中的喜扇塞在了步一悠手中。
“心月姑娘,以后就安心服侍好吴大人,对谁都是好的。”
老妇人离开前还是一副语重心长地叮嘱,像极真心为她好一般。
“我不逃,给我解开,手绑着,废了该如何为你们卖命。”
步一悠抬眸看向那老妇人的背影。
房间门还大开着,门外站着两三个小厮,老妇人思索了好半天后,才走回步一悠身边。
上下打量过步一悠那张精致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扬着那得体的笑容,“心月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
老妇人边说着边上手给步一悠解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