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一甩手出乎姜殊穹的意料,郑南槐见到他那张略显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对于姜殊穹的反应尝幽连多一眼都懒得看,嫌脏一般甩了几下手指,视野落在姜殊穹腹部:
“你昨夜下身血崩,脏得要命,弄干净了养好了再来找我。”
此话一出,姜殊穹眼里那股几要择人而噬的恨意看得郑南槐心惊,但尝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冷笑一声掐住了姜殊穹的脖子:
“我说得错了?你至于这么着急吗?血都没止住就要再试一次,你不嫌埋汰我嫌,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狗眼?”
看得出尝幽并未守着力,姜殊穹的脸迅速变得惨白一片,但他的表情却迅速冷静了下来,没能从这张脸上看到任何情绪许是叫尝幽觉得无趣,很快就又收回了手,郑南槐看到姜殊穹整片脖颈都青紫交加,看着着实瘆人。
更加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姜殊穹接下去的话:
“我知道了,三天后。”
就算郑南槐这种预先就有立场的人此时此刻也不免心生几分敬佩了,换做是他即使是拼得命格毁灭也要和尝幽同归于尽,根本做不到呼吸之间伏小做低。
但尝幽对姜殊穹的识趣很是满意,“这还差不多,那我走了。”
“等等!”身后姜殊穹喊道。
“干什么?”尝幽语气略带几分不耐地头也不转,只站定了脚步。
“之前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随即尝幽的视野忽地落在地上的阵图,郑南槐先是一愣,随之意识到了什么,趁此机会去观察地上的阵图,也好在他及时反应,因为很快尝幽又收回了视线,转而瞥了眼站定在后方的姜殊穹。
烛光昏暗,姜殊穹大半个身子都没入朦胧的黑影之中,宛若索命的厉鬼在等待时机。
只可惜这殿内另有一只真正的鬼,尝幽只是一瞥便重新往外走去,满不在乎地给出了答复:“等三天之后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现下受尝幽的视野限制,郑南槐无法去看后方姜殊穹的反应,但想也知道估计已是怒火攻心,那样迫切地意欲达成自己目的为此不择手段的人,却有求于尝幽这种存在……
郑南槐按耐下心底的想法,趁着眼前景象再度消失的间隙回忆着那匆忙间记下的阵图,总算确定了之前究竟是哪个地方让他隐约觉得有所出入——
是那幅由驳文图改进后填进去的子阵图。
这个时候姜殊穹已去过北地群山看过那幅驳文图,先前郑南槐同燕北堂他们分析过,在那幅驳文图演变成子阵时融入了不少鬼界所使用的灵纹,不仅如此,那整幅夺舍阵图各处都或多或少有灵纹的痕迹,但就方才那一眼看来,这幅阵图并未经过这层改动。
郑南槐不禁心情古怪,这样一来,就证明姜殊穹第一次夺舍重生时用的阵图的的确确就是修界中消失许久的那一幅,上一段记忆中姜殊穹的状态十分之好,可见夺舍对他造成的影响极为有限,这一点超出了郑南槐的预料,他原先以为正是数次夺舍带来的反噬才会使得姜殊穹开始频频无法故技重施。
照这样看,此事另有隐情。
这番正思索时,眼前再度出现了影像,仍旧是那座庑殿,只是这回看到的东西差点把郑南槐吓出个好歹——这段记忆是直接在那张檀木床上开始的,刚一睁眼就看到极为糟糕的画面,惊吓之余,郑南槐竟还有些麻木。
估计尝幽就是想记录这些事才弄出来的那枚珠子,郑南槐疲惫地想着,地室里的东西上的雾气果然是尝幽设下的,只是为什么把这种东西都顺带放了进去叫郑南槐百思不得其解,而为什么这珠子能自己钻进他脑袋里让他看见更是未解之谜……
应是担心像上次那样失败,这回比上次时间长了很多,多得郑南槐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段记忆重复出现,好在是结束了,就如上次一样,姜殊穹盘坐施展菱花胎,不过这回尝幽没再倚着床看,而是起身走到了阵图旁,将整幅阵图细看了一遍后蹲下去伸手按在了阵图一角。
下一瞬郑南槐就见到地上的阵图铭文如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微弱地扭动,同蚯蚓一样蠕动着开始发生变动,更有一部分自行一分为二化出了一部分逐渐在阵图一侧蔓延出去逐渐形成一幅子阵图,这幅诡异的场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息,待尝幽站起身时,地上的阵图已彻底成型,和郑南槐记忆中的那一幅相差无几。
原来姜殊穹所说的‘那件事’,就是指让尝幽帮他改进这幅夺舍阵图。
尝幽转过身去时,姜殊穹也看看完成菱花胎,这回他下腹处隆起的弧度明显了一些,看他的神情并不像之前那样沉着镇定,额上密布细汗,眉宇间萦绕着一股阴郁之气,看得郑南槐直想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