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每天要面对许许多多的病人,要有耐心,还要有雷打不动的好脾气,埃尔讯不知道露希尔为什么选择干这个,但对他来说,下城区的那群老鼠加一块也比不上她的光辉。
“护士诶,那可是护士!”
到了晚上,埃尔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傻乐。
多伟大的职业啊,既能治病救人又有固定工资,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受到大伙儿的尊敬,这种工作简直是埃尔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对于一个常年流浪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编制了!
埃尔讯对露希尔的崇拜之情水涨船高,连带着接下来几天工作都有点不上心。乐老板看着奇怪,顺口问了他一句,埃尔讯立刻羞涩地转移话题,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可他仍然不知道露希尔的真实身份。
他不知道露希尔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不知道露希尔背负着怎样的任务,更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是如何打过那些棘手的混混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依然选择相信。
“太过分了,确实太过分了。”
同时看到这段幻相的还有远在天边的露希尔,她与埃尔讯走散之后一直在附近找他,找了良久,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踪迹都没有。
就在露希尔打算返回电梯,重新寻找通路的时候,突然,周围升起一团白雾。浓稠的雾气犹如海上的浪潮,汹涌地卷向露希尔,她立刻脚下生风,向后退了一大步,然而这雾却没有想象中危险,露希尔身处其中,雾里看花似的,看到了一片虚影。
随后,那影子渐渐清晰,凝成了一个有点眼熟,又有些陌生的场景。
“这是……”
露希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她和钟呈去下城区做任务发生的事,只是视角有些不同,此时的视角甚是诡异,不远处还有她当年的那张脸。
“原来我当时看起来这么疯。”
露希尔轻笑一声,同时也明白过来,这里是埃尔讯的记忆。
能读取到他的记忆,说明人没事,露希尔微微放下心来,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这段影像上。
埃尔讯早就不记得钟呈是哪根葱了,否则也不至于在一号厂的时候出言不逊,不过也确实,钟呈自打将金框眼镜换成墨镜以后,气质直逼古时人类社会的算命瞎子,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哪有一点上司的觉悟。
可他如今已经随着一号厂的爆炸化成灰了,无论功过对错,都没有任何讨论的意义。
露希尔紧抿嘴唇,一边寻找出去的方法,一边继续欣赏埃尔讯的生平。
越看,她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埃尔讯的一切行动都是以再见到她为起点,他的变化,他的决心,他不为人知的这些年……露希尔虽然记得他,但就像埃尔讯认为的那样,她只当自己随手救了一只路边的流浪狗,如果不是对方找上门来,她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这个人。
对她来说,隐秘的身份构成了她的全部人生,当一个人所处的环境过于危险时,是没有心思研究风花雪月的。
“我没有承担起他的期待。”
露希尔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开步子在这个偌大的空间内奔跑起来。
她记得,当初她们在这里遇到过同样的事,当时也是一闭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后来乐老板说,那是一种微妙的错觉,是因为有人修改过他们的程序,删除了中间的“过程”。
可是乐老板眼下还不知道在哪条路上,只凭她自己肯定解不开这个谜。
也不知道靠两条腿能不能找到埃尔讯。
另一边,埃尔讯看着这段记忆,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充满坎坷,运气不好,性格也不中用,生在下城区那种鬼地方,除了挨饿就是挨打,要不是命大,估计早死了。
可是他又运气爆棚地遇见了“贵人”。
好与不好,就像上天随手掷出的砝码,落在哪一边,命运的天平就会逐渐偏转,他这后半生走过的路,全赌在了那个小小的砝码上。
“这他大爷的,我还真是个幸运儿。”
埃尔讯抹了把鼻子,也不知是哭是笑,将一腔哀怨咽进肚里,摆摆手,羞涩地说:
“快别给我看这些黑历史了,怪不好意思的,有这功夫不如告诉我出去的路怎么走。”